第18章 惊雨
“腾挪劲,爆!” 张彻一个侧身就将自己抱身撞到了黑春身上,黑春有些讶然,却不以为意,挡出手臂想要推开他,却闻张彻低低吟了一句,心下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可惜为时已晚,张彻在和她及云凌对话间就已经准备好了太极打法的起势,体内奔涌的真元早就等待不及想要找一个宣泄口,此时顺着经脉贯入右手手肘,透体而出。 “噗!!” 黑春的身体犹如纸糊一般,被打飞出三四米远,身在空中,就忍不住喉头甘甜,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夹着一些血rou碎末横空遍洒。 <好狠的小子,那是心脏的位置吧,这一下恐怕连左肺和心脏一下子打碎了。这招不错,不过恐怕没那么简单完结。> 张彻没有搭理云凌,一肘打出后,顿觉右手经脉发疼,似要一寸寸裂开一样,轻嘶了口,暗道这打法太极配合真元果然刚猛无比,真是不知道和八极拳有什么区别,恐怕得练到后期才知道了。 转眼间黑春已要落地,张彻深吸口气,缓了缓,双手快速地在空中不断掐印画诀,“聚灵叠障,去!” 空中随张彻的手势顿时幻化出一幕幕紫色的光影,叠叠如山型,不断凝重加厚,压抑感不断从其中涌出,一共三道光幕,层层叠加,聚虚凝形。 黑春的身影在空中飘移不定,似乎在固定身影,转眼之间已调整好姿势,脚尖已经触地! 而这时,张彻手中的符印已经成型,三道光影不断凝聚,以幕成球,涌动得愈加暴躁,“吒!”,张彻最后一道手印打出,化球成柱,咆哮着疾向那道黑色身影。 如坠流光。 这一下打出,张彻也不管这一招的结果了,淡淡一眼看着流光如啸龙狂向黑春,身体轻轻向后一倒,就如一只断翅的蝴蝶,飘落下山崖。 崖上流光,月下坠影。 ———————————————————————————————————— “灵力反弹,恒岳不动!”紫光僵持了一会,一小团被反弹如流星奔向远处,一团却结结实实打在了黑春闪烁着妖异绿光的身躯上。 黑春好不容易挡下那个法术,却仍是吃了点小亏,强忍住了喉头的甜意,鼻中耳中却皆有一行鲜血缓缓流下。饶是灵力反弹了一部分,又用不动印撑下了剩下的一部分,这三重叠加的符咒却哪有那么好挡下的,更何况刚刚就先受了伤。 折腾完毕,张彻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黑色的巫女却没有马上起身追去,抚了抚胸口,有些心悸而后怕不已的样子:“若不是有妖鳞护体,恐怕第一下就得倒在那了,那到底是什么招数?” 说着,又惊疑不定自言自语道:“至于第二下,又好像是中土的道术,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一块地脉孕育的月石,值得中土道门的人插手?看来,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在那块石头中,难怪那女人守着它十几年不肯出村了。”说到此处,她的眼中又闪动着贪婪的目光,抚摸了一下胸口挂着的一片淡淡闪着荧光的青绿色鳞片,权宜不定了一会,表情一会变成深深的恐惧,似是极度忌惮着那‘中土道门’,一会又演化成狂热的贪婪,姣好的面目不断扭曲,终于是那狂热占了上风,深深地看了站立处那自己被打退时划出来的两道沟痕,向着黑暗处隐没去了。 张彻坐在一棵大树的主干分叉处,背靠着树干,狠狠地喘着气。 终是逃离了出来,这里已经是山的背面,看不到月村了,前方是一片茫茫的夜色,恐怕不知要走多久才能到下一个村子或城市了。 “丫的,和我玩,连走位都不知道,老子打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稍稍缓过气来,他又有些得意,哼哼冷笑了两声。 刚刚的情况不可谓不凶险,自黑春出现的那一刻起,不,应该是自云凌突然隐藏在他身体的那一刻起,他就立刻提起了警惕。一边和黑春废话拖延时间;一边和云凌对骂商量对策;经脉不断驱使着真元,运行起记忆中前世那试验不多的打法太极拳,酝酿着要达到最大效果的偷袭一击;身体在说话间不经意地移动到山崖边装作看月村情况,实则也就是他所谓的走位,一有情况就打算跳崖;同时脑中还在选择偷袭后最快追击,自己又用得最熟练的符咒,暗自在袖中比划熟悉着;还分了一丝心神调用右手心的魔痕移到了腿脚掌,这样就可以暂时加强腿的强度和机动性,在跳崖后还能蹦起逃脱生存。 刚刚那短暂的片刻,张彻就同时准备好了一切,相触即退就让黑春吃了大亏,看起来是黑春很弱很容易击败的样子,实际上以她当时的大意和张彻准备的充分,若不是那妖鳞帮了她,恐怕当时就得被张彻打死。 这还不算完,第一次对战后,张彻强忍着身体的反噬不适感,还要分心驱使魔痕不断加快速度逃离,又因速度加快了而反射神经没什么变化,忙乱地踩踏实地认清道路,小心不要因为速度加快而反应不过来撞上大树自己把自己给撞死。 历经艰险,才逃离到山后,得以歇息一会。 一场接触战,竟已费心至斯! 可是一波还有一波折,上天似乎并没有打算给张彻喘息的时间。 “真是好一只慌乱的小老鼠,可惜无论你躲在哪里,你身上的月石就是我的指明灯。” 妖娆的声音不紧不慢,从树下传来,张彻惊得差点没跌倒下去,忙往下一看,黑春静静伫立在地间,仿佛一直就存在在那里,从未移动过一样。 “脚步倒是挺快的,你是鬼吗?”张彻笑笑,无奈地骂道。 黑春轻轻微笑了一下,猛地脚步一跺,地面下一道幽黑的光芒闪过,便没了动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张彻的脸色却不由有些僵硬,自己看似给云凌求救,却也不会坐以待毙,表面上和黑春打招呼,但偷偷放出了威力不算太大,困敌却还有些作用的地噬符,没想到轻而易举就被破掉了。 “小老鼠,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无须多言,受死吧。” 清光大盛,黑春胸前的妖异鳞片不断凝聚,一丝丝恐怖的气息弥漫而出,就这么一丝逸散而出的气息,就让张彻感觉自己的身体如负千钧,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而这,明显只是黑春这一招的前奏而已! “安心吧,你耍不了什么花招的,我不会再轻视你了,这是我今生修行性命相关的压底招数,自修成以来,只要出手,未见一合之敌。能死在这一招下,也算你不亏了。” 淡淡的声音却不断凌厉,黑春口中快速地念着不知名的咒语,双手掐诀的速度已经快得让张彻都几乎看不清楚。 青玄色的鳞片流光溢彩,脉络越发清晰精致,散放的气息也愈加恐怖,天地间的气息都已趋近狂乱,在这一片区域却宁静得趋近压抑,连月光都仿佛被染上了一丝青色。
气势不断地凝聚,压力不断地增大,张彻不知过去了多久,仿佛经过了好久,却又似乎只是一瞬间,终于,不断凝集的气息有了那么一丝饱和的迹象,这片天地仿佛都变了颜色,妖鳞终于展露出了它的獠牙,浮在黑春身前。 只是无论张彻怎样呼唤,从刚才开始,云凌就奇怪地沉默了,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于他身体中一般。 这时的妖鳞,已经被黑春双手持在胸前,以一个奇怪又玄妙的手印掐起,停止! *) 终于,黑春停止了一切动作,缓缓将妖鳞祭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浓郁精粹到不知如何形容的宏大龙形玄芒自鳞片中涌出,奔腾之中化为了一条真正的蛟龙,张牙舞爪,却又无比静默地朝树枝上的张彻袭来! 这一刻,万物无声,天地仿佛都静默了。 张彻此时再没了其他念想,也不在脑中叫骂云凌了,也没有开口吐露遗言和求饶的意思,只是看着那个狰狞的龙首向自己袭来,脑中只是静静呈现着那一道白衣红裙的身影在浓浅得当的山林间渐渐远去。 有那么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张彻脑中响起。 <躲不过啊……这一天,终究是到来了,作了这些布置,却都没什么用,你还是找来了啊……> 意义不明。 张彻有些发懵。 蛟龙已到眼前。 千钧一发。 仿佛天边的一道惊雷。 紫色的鸿光如疾剑,如奔雷,并不比蛟龙大,其内里凝聚的气势却远非蛟龙可比,好像从遥远的九天,却又近在咫尺,没有任何前奏而不知如何出现,却就是那么理所当然地突然出现了。 出现了,就是剑,贯穿一切的剑。 于是它贯穿了。 自龙首,到龙尾。 自妖鳞,到黑春。 竖插地面,深不知多少里。 静默无声。 良久,奔雷剑啸的声音才仿佛自那不知多遥远的天边传来。 于是,崩碎了一切。 那狰狞不知凶相多恶的蛟龙。 那脸色变得极为惊惧的黑春。 一切都崩碎了,消失。 仿佛重开天地,再造洪荒。 “本以为还有点意思,没想到不过是一未通灵的蛟龙之尾鳞,连逆鳞都不是,竟也敢放肆,徒灭了干净。哼,孽障云凌,你果然在这里。多谢这位巫女了,许诺给你的东西,我绝不会食言。” 飘渺的声音如仙,事实上那年轻的道人也确实仿佛九天剑仙,弱冠英武,潇洒非凡,白袍若雪,冷目如电,遥遥雷云之巅,立于一柄紫芒异闪,流光溢彩的飞剑上,与月同辉。 话语的落处,张彻背后的树林里,白衣红裙的巫女闪烁着神秘莫测的月华,脸上冰冷与恬静同存,煞气与温柔共现,就那么静静伫立在那里。 仿佛从未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