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美人毒计
采葭没有说话，捂着脸痛哼了一声。 沈舒窈忙道：“什么都别说了，我先给你上药，处理伤口，否则会毁容的。” 她将采葭带到舜华宫偏殿，吩咐宫女打水，取来创伤药。 当将采葭脸上的血污擦尽，发觉她杏眼桃腮，皓齿星眸，长得十分妩媚，并不比裴漓逊色。 接着又给伤口搽上药汁，将药瓶放到她手中：“这是宫中上等的创伤药，拿回去每天细心多搽几次，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采葭满怀感激：“多谢王妃娘娘。”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原因了吗？” 她转过头，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有些伤感：“我在十四岁那年来至东宫，封为选侍，一直陪伴在太子身边。可自从两年前他大婚后，太子妃就将我贬到偏院作奴役，再也没有接近过他的寝殿。” “那为什么现在还要找你的麻烦？” 她垂下头，露出一丝羞愧：“七夕那夜晚上，我在宫中徘徊，忽然看到太子坐在殿前的台阶上，面色清寒，神色落寞，身上夹杂着酒气，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沈舒窈的心跳了一下，原来那夜他回去后，也没有安睡。 “夜凉如水，石阶生寒，我担心他的身体，拿了一件袍子给他披上。可他忽然抱住我，走向殿内……” 采葭默然了一会：“谁知，太子妃得知了此事。今天下午我正在干活，她带宫女闯了进来，拿簪子狠命朝我脸上划去，还用言词羞辱我，说我狐媚惑主，不知廉耻。” 她将目光投到沈舒窈身上：“我感到深深的绝望，想结束宫中这暗淡无光的岁月，不想娘娘慈悲，救下奴婢。” 沈舒窈劝慰她：“你这么年轻貌美，太子又对你旧情不忘，坚持等待总会看到希望的。” 采葭默默地道：“借你的吉言，但愿有那一天吧。”说完便告辞了。 沈舒窈用完晚膳，来到乾明宫。 正要让人通报，守门的侍卫见了她，一脸讨好的笑：“皇上已有旨，晰王妃可以随时进宫，不用通传。” 想不到自己竟享有这种待遇。 屏息凝气走进殿内，里面烛灯通明，锦笼纱罩，金彩珠光，尽显帝皇的富贵典雅。 慕容煜正坐在暖阁炕上批阅奏折，旁边躬身侍立着一个四十来岁，面貌端朗的锦衣太监，大概是司礼监总管常松了。 常松见她进来，悄声让她先在外间等候。 沈舒窈坐在椅上侧目望去，帽饰美玉，眉目清平。这皇帝给人的感觉，就是温和儒雅，平易宽厚。 也许过于退让，才让世家专权，横行朝堂。 可是想起他雷厉风行地剥夺安康王的兵权，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又觉得他的性格中也有强硬凌利的一面。 大概帝皇的心思，就是这样的让人难以猜测吧。 慕容煜终于看完最后一本奏折，命常松将纸墨收起，向沈舒窈问起懿妃的身体。 她想着乌头之事，差点脱口而出，可回想起懿妃那番话，还是忍住了。 她点点头：“母妃的身体似乎好了些，晚上进食一碗燕窝粥了。” “那就好。”他目光沉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舒窈的目光随意一扫，落到了墙上一幅画上。画中是一个人在骑马射箭，笔法非常浅嫩，可却装裱得很精致。 慕容煜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微微一笑：“这是太子在七岁的时候，送给朕的第一份礼物，所以特意命人挂在这里。” “看来父皇对太子殿下确实挺宠爱。”她由衷地道。 慕容煜流露出一丝哀伤：“太子的母亲在他年幼时就去世了，朕将他接在身边，亲自抚养教导，也算是报答皇后的结发之情。” 他又笑道：“你也许不知道，琛儿虽早已立为太子，但直到大婚前，朕才让他搬进东宫，还为此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沈舒窈也笑笑，暗忖以皇帝对太子的感情，慕容琤想夺东宫位，不是痴心幻想吗？ 忽想起采葭之事，内心一动：“那皇上是否还记得，太子曾经封了一位选侍，随侍在身边多年？” “似乎有点印象，每次朕去见太子，她都站在一旁，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 “可是现在她已被太子妃贬为奴婢，每天干着粗重的杂活，前几天她暗中去看望太子，还被太子妃毒打。今天傍晚她意欲投井自尽，是儿臣救了她。” “有这种事？”慕容煜表面讶异，脸上并无太多反应。大概深宫争斗的事他早已看厌了。 沈舒窈趁机道：“不如父皇给她一个封号，让她重新回到太子身边。她将太子伺候好了，父皇也可安心啊。” 慕容煜端盏喝了一口：“没想到你第一次向朕开口，竟是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不过朕自然不会拒绝你。” 转头吩咐常松：“你去拟旨，将这个宫女封为太子侧妃，三日后去东宫授封。” 采葭回到东宫，对镜望着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咬牙切齿：对，我一定不能退却，一定要坚持，太子并不喜欢裴氏，我还是有希望的！ 正暗暗发誓，忽见镜中映出裴漓那张娇美如花，却阴寒可怖的脸。 她吓得“啊”的一声惊叫，镜子掉落在地，战战兢兢跪到地上。 裴漓涂着鲜红丹蔻的手，用劲卡住她的下颔，朱唇轻启：“刚刚是不是在诅咒本妃，想让本妃死了取而代之啊？” “奴婢不敢这样想。”她颤声回道。 裴漓拿起那只药瓶，冷笑一声：“沈舒窈这个贱人，对你可真是关心啊。” 她眼眸一转：“回娘娘，奴婢根本就不认识她，她大概是想藉此接近太子殿下吧。” 裴漓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本妃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是一个聪明识时务之人。其实，你就应该跟本妃一条心，晰王府的人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接着语气一沉，盯着她：“你如果帮本妃除掉那个贱人，本妃就让你回到太子身边。你觉得如何？”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惊喜，可又恐惧地摇摇头：“不，奴婢不敢……” “那本妃就以狐媚惑主之罪，立即处死你！”裴漓目露凶光。 她身子一震，一个人但凡在临死之前犹豫，就会更怕死亡了。 她急忙道：“晰王妃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如果她死了，晰王不会罢休，皇上也会深究，恐到时连连累了娘娘。” 裴漓胸有成竹：“你放心，本妃有个法子，让你杀人于无形，不会担当责任。” 采葭眼含阴险之色，又回想起那夜，太子伏在她身上，情迷意乱时喊出的另一个名字。 沈舒窈，不是我忘恩，而是你本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