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书阁 - 仙侠小说 - 流云千年在线阅读 - 第十六章 姚远山

第十六章 姚远山

    云舒听到百毒不侵四个字,大吃一惊。看秦越的脸色又不像是在开玩笑。忍不住问道:“这世上真有这等宝贝?你是怎么得来的?”

    “嗯。当年正是它救了我的性命。”秦越喝一口茶。道出了一段往事。

    当年秦越家因为在村边依山开垦了十几亩荒地。为了方便农耕,就在附近的矮山下凿了几眼窑洞。秦越的父亲秦礼一人打理着田地,他的母亲秦吴氏怀着秦越帮不上忙。就在家中养些家禽,缝缝补补,做些针线。

    秦越从父亲那里听说,姚老伯是在他出生那年搬到他们村子的。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那一日清早,秦礼出门,准备下地去干活。见一人五十多岁年纪,怀中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坐在离他家门口不远处的柴草垛旁。见此人面生,并不是本村的。秦礼便上前问他为何来到这里,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那人只说自己姓姚,流落到此地,怀中是自己的孙子。其他就一概不讲了。任凭秦礼再怎么追问他老家在哪里,家里还有没有亲人。他也不答,只说能不能帮孩子讨碗米粥喝。秦礼看此人衣着不俗,怀中孩子的包裹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布料。知他不是平常见的流浪汉。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对外人说。见他祖孙二人无依无靠,甚是可怜。这老人一副慈眉善目,不像歹人。便把他引到家中,让妻子收拾出一间杂物房,安顿下来。安慰他既然碰到难处,就暂时住在这里。以后要是想返回家乡,再想办法送他走。姚老伯祖孙二人便住了下来。

    秦家虽然也并不富裕,但多一个老人,也不过是在锅里多下一把米,秦吴氏已有七八个月身孕,婴儿吃穿用的东西,也早就准备齐全。所以这祖孙二人的到来,并未带来太大的麻烦。那姚老伯平常沉默寡言。也不爱走动,连饭菜也是秦吴氏送到他的屋里。更是连一声谢字也没有。到似不喜欢和秦越一家多有来往一般。夫妻俩见他如此不通人情,难免心有怨言。可见他祖孙孤苦,小两口也就不与他多做计较。就这样两家人相安无事过了月余。

    一日深夜。秦礼被屋外的说话声吵醒。奇怪自己一家离村而居,姚老伯没有熟人,又是个沉默寡言的,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在门外讲话。莫非有贼想到这儿,心里紧张。从床下抓起一根冬天

    拨炭火用的通条。也不敢点灯,摸到了门口,耳贴着门缝想听听门外的动静。

    只听见姚老伯的声音说道:“既然已被你找到,我也无话可说了。孩子就在这里,你拿出本事把他带走便是。那一家人只不过是寻常的农户,以你的身份,想来也不会难为他们吧。”一人接话道:“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寻常农户。”这人声音又细又尖,甚是难听。倒像一只猴子的叫声。在静夜里越发得恐怖。秦礼知道那一家人正是说的自己。刚想要如何应付,那人话一说完,秦礼的屋门‘咣当’一声就被一脚踹开了。门外站着一人,身材矮小,手臂却长过常人。三十几岁的样貌,塌鼻小眼带着一脸狞笑。一身黑衣像似道袍。枯木般的手上抓着一把钢鞭。秦礼见来者不善,举起通条挡在胸前。

    那人见了秦礼也不说话,一闪身已到了秦礼面前,秦礼还没有反应过来已被一脚踢倒在地。那人脚下不停,紧走两步,掀起里屋的门帘。秦吴氏挺着肚子从床上爬起来正想要看个究竟。那人双眼在屋中巡了一番,翻身而出。边走边对外面的姚老伯道:“还在肚子里的,那就不妨事。”见姚老伯不出声又阴阴的道:“是你交出来,还是我自己来取?”姚老伯已不似先前老态龙钟的模样,此时腰背挺直,袍子早已打了个结,袖子也挽了起来,露出铁棒似的两条胳臂上,已是青筋环绕。虚晃一下,手中已多了一条玄铁枪。挽个枪花,斜在身前。口中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拿出本事来吧。”

    黑衣人也不再说话。举钢鞭搂头盖顶便往姚远山面门砸了下来。姚远山把枪一横,架开来鞭,攥枪杆,转枪尖,照准咽喉刺了过去。黑衣人也不慌张,钢鞭变劈为挡,弹开大枪,顺势又扫向姚远山。二人你来我往斗在一处,一两百招未分高下。

    秦礼扶着门慢慢站起身,看着眼前的打斗,一边惊讶这姚老伯真是深藏不露。住在自家旁边已有月余,自己竟一点都没看出来他是身怀武功的高手。一边也暗暗为他捏了把汗。两人虽说眼下不分胜负,可那黑衣人到底年轻,身手也甚是敏捷。正所谓拳怕少壮,时间久了姚老伯怕是凶多吉少。他知道自己一介农夫,虽有的一身的力气,可这种高手间的搏斗,冲上去帮忙和送死无异。想起他二人之前的对话,感觉这黑衣人是为了姚老伯的孙子而来。他们的恩怨自己无从得知,可见那黑衣人阴戾的样子,姚老伯若是不敌遇害,自己一家人也难逃他毒手。秦礼无暇多想,鼓足勇气,趁着枪鞭相碰,二人略一分开之际,一纵身,从二人身前的缝隙穿过。直奔姚老伯住的窑洞而去。

    黑衣人见秦礼想抢孩子,怕自己与姚远山相持不下,被他趁机把孩子抱走。便向姚远山虚晃一鞭,借姚远山往旁边一躲的时机,身形不停,弃了姚远山,扑向秦礼,左走疾抓向秦礼的后心。姚远山知自己若是不救,秦礼必定难以幸免。怎奈变故突生,措手不及。站定身形,已和黑衣人离得远了。只得把手中玄铁枪全力一掷,投向黑衣人。凝神运气,口中大喊一声:“升仙!”。身前立即现出两人多高一头巨大的花斑豹来。那豹向前一扑,挡在秦礼身后。岂料黑衣人早已算得明白。半转身用钢鞭架飞长枪,口中也是大吼一声:“升仙!”身前也现出一只巨猿。那猿弯腰驼背,双手探地,略一顿身,便向姚远山奔去。此时姚远山枪已离手,神兽亦在秦礼身后保护。见那猿怒奔而来,无奈何,只得双臂立于胸前,运起内力,生生受这一下。那猿斜肩塌背横身正撞在姚远山身上,把他撞飞几丈开外。姚远山气阻胸闷,全身像要散了架。他知道,这时要是起不来,自己和秦家两口全都活不了。勉强着坐起身,只觉喉间一甜,标出一口鲜血。那猿顿了一顿,又向姚远山奔去。神豹已顾不得秦礼。急救姚远山。幸得敏捷更胜巨猿,在姚远山身前已经赶上,探前爪搭住猿背,伸头便咬。巨猿忙转身摆脱豹爪,两只巨兽斗了起来。黑衣人祭出神兽后,也不停顿,见花斑豹已去救姚远山,疾走几步,一把抓住秦礼的衣襟,顺手往后丢了出去。再一纵身,已到了姚远山的屋内。见靠窗的大床上正睡着一个婴儿,心知得手,忙抱人怀中,又冲出门去。见豹猿正纠缠在一起,也不恋战,一纵身,已上了窑洞顶。向下喊道:“姚老哥,兄弟先回去复命。若有差错,自当再来请教。”尖锐的嗓音格外刺耳。话音未落,收了神兽,人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秦礼重重地摔晕了过去。他醒来的时候,神豹已不见,姚远山还在运功打坐。秦礼只是硬伤,疼过后,也不觉得身上有何不妥。挨到姚远山身边,也不敢打扰。只能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他疗伤。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姚远山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秦礼在身旁,微微笑了笑道:“多谢你了。”

    秦礼差点哭了出来。明明是姚老伯舍身救了自己性命,这话都不多说一句的老人家却向自己道谢。心中暗骂自己莽撞,害他伤得这么重。忙道:“都怪我自不量力,给你添了麻烦。你的伤好点吗?我

    扶你进屋休息吧。”姚远山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道谢,也不解释。扶住秦礼的肩头进了屋。见了床头孩子的衣服还整整齐齐的叠放在那里。不禁长叹一声,留下泪来。

    秦礼知道他因为孩子被劫走,心中难过。但自己也不知道姚老伯和那黑衣人之间有什么瓜葛。不知怎么劝他。只好扶姚远山在床上躺下。说道:“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便是。不要多想,先好好休息。等下我让内人送点稀饭过来。”

    姚远山也不说话,略点点头,闭眼睡去了。

    听着秦礼的脚步声出了房门,姚远山睁开了眼。他心里清楚,虽然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可是能不能骗过追兵,给四王爷赢得时间,带那孩子远遁,也是只能看天意了。若不是秦礼突然插了进来,要骗过那只恶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秦礼不明就里,不顾性命的要救那孩子。让一切看起来分外逼真,不由得那参水猿林深不信以为真。只是自己的亲孙子,这次被劫走,定是有死无生了。想到这忍不住又留下泪来。口中喃喃道:“爷爷对不起你啊。”想到敌人这一去,料能拖得几年。又默默祝祷:“老臣已经尽力了。只盼少主人吉人天相,保得性命。长大后好为你的父母和我一家报仇。”

    又过了一个多月,秦越出世。秦礼两夫妻欣喜万分自不必说。姚远山也把对孙儿的思念,全都寄托在秦越的身上。因上次的一场干戈,姚远山和秦礼已成了忘年之交。秦越也自然成了姚远山的义子。只是姚远山知道,敌人终究还是会看出破绽,去而复返。自己怕连累了这家人,所以并不让秦越叫自己义父,只以姚老伯称呼。等秦越慢慢长大,姚远山便教他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再过几年,秦越又多了弟妹。一家人其乐融融。生活得安逸平静。直到秦越十岁这一年的冬天。

    北风呼啸着掠过秦川。辛苦一年的庄家人,这时已到了农闲。姚远山和秦礼就带着孩子们到附近的山上打打鸟和野兽,来消磨时间。回家吃过晚饭,孩子们就缠着姚老伯讲故事。直到mama一个一个把他们拎回到自己的床上。再追着闹着、叫着笑着,在床上玩耍。渐渐的玩得没了力气,才横七竖八地睡了。

    姚远山独自在窑洞里喝着酒。他知道,好日子总有过完的一天。而且当好日子过完,接下来的就一定是坏得不能再坏的日子。他曾几次劝过秦家夫妇,离开这里,远走高飞。怕因为自己而害了这心地善良的两夫妻,更怕害了这几个可爱孩子。尤其是秦越,是他看着一点点长大,就像看着自己的孙子一样。这孩子已是这世上他最亲的人。他已经失去了个孙子,不能再失去他了。林深自从劫持他的孙子走了以后,就如同泥牛入海再没了消息。难道他们真的把自己的孙子当成了少主?不会!就算是相貌认不出来,可那块石头确是他们梦寐已求的。终究还是瞒不住也骗不了他们的。姚远山打消了自己仅有的一点侥幸念头。可秦礼本就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开垦的农地,又听说姚远山并不会和他们一起走,就说什么也不肯走了。姚远山没了办法,他劝不动秦家夫妇走,也舍不得他们走。“哎!”姚远山叹了一口气。“只有走一步说一步了”。

    “啪啪”窗户被敲了两声,虽然只是轻轻的两声,可却像是在姚远山的耳边响了两声惊雷。秦家的人是不会敲窗户的。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姚远山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看着来人轻轻推开门走进来,又轻轻坐到自己的面前。轻得好像怕碰碎了自己一样。这人头上戴着黑色的方巾,却穿着一身白袍。一张脸上除了两撇小黑胡子,没有一丝血色,白的吓人。姚远山当然认识他,也当然知道这穿白袍之人比那穿黑袍的参水猿林深更难对付。他暗暗告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全身上下不要留下一丝破绽,因为他知道,哪怕有一点点的缝隙,这只老鼠就会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