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大年夜 要回娘家

    四奶奶这话出来,田氏立马就打了一个机灵，有心白自家老头子一眼，可终究也没敢这么做，只是口中轻声念叨了几句表达了一下自己不满的情绪，然后就朝后退了两步。这老头子，平日看着精明，可咋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真是不长记性，这两个娃是自家的不错，过着好日子也不错，可她俩不挣钱啊，花的用的都是别人家的。

    周长根面子上也不好看了，别瞧他这话说的大义凌然，可是实际上，他想的也就是怎么才能得些好处而已，至于这两个孩子，自家还是不缺的，丢了就丢了有什么相干。

    至于李氏的举动，就更加干脆了许多，眼珠子转了一圈儿，直接就打算溜走了。反正今天来这一趟，吃了喝了不说，还装了不少，也算是捞回本了。

    不过，李氏这样的性格还真是有雁过拔毛的本色，溜走之前也没有忘记，从洛儿头上扯下一朵头花拿回去给自家的闺女戴。

    好在，洛儿也不是个蠢笨的，在李氏的眼光看向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预感，在李氏扑过来的一瞬间，她已经快速的朝后退了几步，李氏便扑空了，还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倒在地上。

    看着洛儿能这样警醒，沐千澜心里才算是踏实一点！这叫什么事儿，这叫什么亲人？难不成就不能看着这两个娃日子过的好一点吗？

    “你们还不走？打算留在我家过年呢？”丁氏看着这样，没好气的说道。

    大过年的，闹出这一场，真是让人败兴的厉害。这次倒是自己的不是了，要不是自己一定要来村子里这一趟。而是留在县城的宅子里过年，大约会比这样好上许多。

    “等等！”周家二房的人才要走，就听见周山根忽然重重的咳了一声说道。

    周长根显然也没想到自己这个木讷的哥哥会忽然开口说话，当时便有些怔怔的站住了。

    “大过年的，你们一家子就这么来老四家闹这一场，总该给他们孤儿寡妇的说出个交代来。”周山根这话确实是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了。

    尤其是做为亲弟弟的周长根更是吃惊的不得了，这个大哥他居然能说出这话来？这还是他吗？从小到大。他都是一副木头人一般的模样儿。被自己压的死死的，咋的到了这时候忽然开口要自己给老四家的道歉了？

    沐千澜看了看周长根，嘴角划过一抹淡淡的笑容。看起来，这为周家大爷爷也不像是平日里表现的那般。

    “我的天哪，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大过年的来拜个年都能惹出这么多的是非来，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才会遇到这些人。老天爷，你一个雷下来劈死这些人吧。”田氏忽然就开始大声的在屋里哭闹起来了。

    “你给我滚出去。还有，把你们糟蹋的这些东西都给我还回来，要是没钱，就给银子。这些东西一共是二两三钱的银子，若是不陪，我绝对不善罢甘休！至于道歉给说法什么的。我们要不起，你也不用给。”沐千澜伸出手指着门对田氏说道。

    她最讨厌的便是这样的人。就算是四奶奶和木头洛儿不好意思，可是她和他们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自然不用受到拘束。这样没皮没脸的人家，说道歉什么的，根本没有用处，只有让她们拿银子出来，才会真正的心疼。

    “要银子没有，你想都别想，不过就是几颗花生，值得这个钱？你别张嘴就讹人，你这娃娃年纪不大，心思咋就这么歹毒呢？难怪能在县城里有铺子，都是这么讹人得来的吧。”田氏也顾不得哭嚎了，张嘴便冲着沐千澜说道。

    “你们这两个死娃娃，你们的日子过的好了，穿好的吃好的，就忘了辛辛苦苦把屎把尿把你们拉扯长大的爷奶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你奶你爷？”看着沐千澜不为所动，田氏又对着木头和洛儿开火了。

    洛儿翻翻白眼，显然不打算理会自己的奶，她心里，现在只有四奶奶才是她奶，至于眼前这个，只是她爹的娘而已，和她关系可真是不大了。

    至于木头，毕竟读了一段时间的书，有些事儿可想的比洛儿长远一些，他觉得，应该和jiejie商量一下，把自己和洛儿两个的户籍改一下，要不然，这一辈子，只怕是都不能安稳过日子了。

    闹到最后，因为黄大柱跑了一路走错了好几家的缘故，村里人知道周家二房去四奶奶家闹事的人也多，这些人前后到了四奶奶家。

    沐千澜十分强硬，定了心思要给田氏等人一个教训，周山根又支持着她，村子里其他的人也没有给田氏等人撑腰的，田氏等人不光把口袋里装上的东西留了下来，而且最后还连身上的钱都全部拿了出来才得以出门。

    好不容易出门，田氏骂骂咧咧的走远了，四奶奶和沐千澜笑着把众人都请到了屋里，又重新摆了果子花生请众人吃，顺便个来的小孩子都塞了红包，里面装的不多，只有五文钱，可这也是个彩头。

    村子里的人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各自散去。

    第二日一早，也就是大年初一一早上，沐千澜和四奶奶两个便把木头和洛儿两个打扮的齐齐整整的一身新，让他们二人去各处拜年去。

    沐千澜不是舍不得的人，今年铺子里赚钱不少，给洛儿兄妹两个做的新衣服可都是绸缎的，比起村子里人穿的最好的细麻布也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且这些年了，洛儿和木头兄妹俩个日子过的可怜，何曾能和别家的小孩子一样，穿着新衣服去各处拜年，自是从心底里欢喜的不得了，恨不得能长上一双翅膀飞来飞去才好。

    兄妹两个一路走过去，沿着村子里的路，见门就进。倒是进了不少人家。两个孩子长的讨喜，又是乐于助人的性子，现在自是不用手，便是早年过的不好的时候还会帮着别人割一把草什么的。这样的孩子，自然人缘也不算差。

    一路下来两个人的收获不少，糖果花生什么的得了很多，随身的小包包和衣服兜里面都装的满满的了。至于收获的铜钱因为都包住了。暂时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不过他们也心里大概有数，红包给的最厚的是村正家里，其次就是长川叔家里。三爷爷家里的红包也还行，至于其他人家的，大概就是两三文钱的样子，毕竟这些人家里都不富裕。村子里的小孩子又多，能有个两三文就不错了。

    兄妹两个说说笑笑蹦蹦跳跳的一路走着。忽然就看到了以前的家门，也就是周长根家的大门。

    “哥，爷家里我们要去吗？”洛儿迟疑一下，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停住脚步轻声的问了一句。

    木头有些踟蹰的看看，这里他和meimei生活了好些年，可是到底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随即他又坚定了信心说道：“不去了。我可不想去找骂，咱们去别家吧！”

    洛儿其实也不想去。她头上今天可戴了新的头花呢，是jiejie花了许多钱给自己买的珍珠头花，可要不少钱呢，是村子里头一份儿，要是去了奶家里，被那些人看见了还能不下手？不一定就变成别人的了，所以一定不能去。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是以前还有一点点的情分，现在也算是消耗干净的不剩一丝了，故而，两个娃在短暂的迟疑之后，心里还真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奶不是成天说自己兄妹是白眼狼什么的吗？那就索性彻底做白眼狼好了。反正四奶奶和jiejie才是真对她们好的人。

    就在兄妹两个转身扭头离开的时候，正好被周岁岁看见了，回去之后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让田氏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叫骂，可是洛儿和木头两个已经走的远了，根本就听不见。

    至于周岁岁，她眼尖，已经看到了周洛儿和木头身上崭新的绸布衣裳，还有洛儿头上小小的精致头花，心里可是不得劲的很，就算是听到田氏这般辱骂二人，也没有觉得更好过一些，反而心里堵的更加厉害了。

    自然，也有不少村里的小娃娃来四奶奶家里拜年，四奶奶是个热情好客的，便是往年，也会准备不少的红包，今年就准备的更多了，而且比起村子里人家惯常准备的两三文钱的红包要厚重一倍，差不多都是五文六文的，还有糖果什么的，从县城里带回来的也多，来了的娃娃都给多多的装几块，瓜子花生什么就给的更是充足的很，凡是来过的孩子，都欢欢喜喜的笑着离开了。

    不过，这其中可不包括昨晚上已经跟着家里大人来闹了一场的周家二房的几个娃。

    四奶奶开始还想着要不然一视同仁，后来想了一下，家里的大人那样，只怕是也不会是什么好的，何况，这家里的银子也不是自己赚来的，都是千澜这娃辛辛苦苦才挣的，凭啥这样给别人，索性也就算了。

    只是都到了自己家里，空着手也不像话，所以一人给了几块糖一把花生敷衍一下也就算是过去了。

    周家二房的孩子们离开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嘟囔着嘴巴的，他们也听说了，四奶奶家里给的红包最厚这才来的，可是咋到了他们这里就连红包的影子都没了？明明他们才是最亲的人哩！

    可是他们高兴不高兴，却没有人会理会。

    一早上下来，村子里的人家都跑过了，木头兄妹两个坐在炕上拿出各自的红包开始拆，两个人一个拆一个数。

    “今天你俩收获不少呢，赶紧数数，然后串起来就丢不掉了。”沐千澜看见了，笑着说道。

    过年，果然就是小孩子最开心。瞧着这两个娃，沐千澜甚至都想起自己以前过年时候的样子了。

    “往年我们也有红包，可是没这么多。”木头砸吧了一下小嘴巴说道。

    “今年开始，不管多少，这些都是你们自己的，你们好好存着，等到了县城买糖吃。”

    “真的要给我们自己拿着花？”洛儿露出了星星眼，往年的红包虽然不多，可奶也是全都收走了的，一文钱都不会留给他们，还要骂他们白吃白喝还想着存私房钱什么的，可难听了。

    “当然是真的，只是这些钱你们自己要算着花，可不能胡花了就成。”

    得了这肯定的答复，两个娃就更欢喜了。

    果然是村正家里给的红包最大，不光是柳文昌给了大大的红包，就连村正爷爷也给了五十文的红包，还有文运叔叔给的红包也是十文钱的大红包。长川叔家里得了的也有一百五十文这么多，至于其他的，并不多，加起来也就是百十文钱。不过，这也够这两个小的欢喜半日了，两个人坐在热热的炕上算着等到了县城要买些啥东西，四奶奶和沐千澜两个坐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一家人便这么其乐融融的度过了大年初一。

    按照乡俗，初二是外嫁女回娘家的日子，沐千澜一早起来就催促四奶奶，要陪着她回娘家。

    这些年，因为守寡在家的缘故，四奶奶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所以很少回娘家的，今年倒是觉得日子过的好了，身边也有人陪伴着得了，所以面露喜色，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很多。

    她这一次回去也算是很有脸面，这半年时间，自家娘家也被千澜这娃拉吧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就算是回去了，在娘家人面前也有面子。二则是自己现在的生活和以前相比也好了许多，穿的戴的都体体面面的，就算回村子里去，也没人会像是以前一样笑话她寡妇日子艰难了。

    就别说沐千澜是个妥帖的，早早就已经给四奶奶置办了相当丰厚的礼，精米白面各样带上二十斤，全鸡全鸭带上两只，几条大大的鲤鱼，再加上三十斤的rou，这还不算，最后应是搭上了整整一匹细麻布。放眼十里八村，谁家回娘家会带着这么丰厚的礼，四奶奶这也算是独一份了。

    这些东西装在车上，也是不老少的东西，正好这一路上不是到柳树村回娘家的，就是才要出柳树村去娘家的，看到了四奶奶穿着簇新的衣裳，带着一大堆的礼，情知四奶奶这也是要回娘家，打完招呼，无不从心里赞叹，四奶奶是有福气的，咋就遇到了沐千澜这样的好娃，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

    当然，也有那些长期不回娘家，还不知道情况的，都由此额诧异，四奶奶咋能把日子过的这样好，自是回家以后少不得要打听一番，再唏嘘一番，有些心眼小的甚至都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