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挑选丫鬟
老夫人倒是说到做到，不过是几天的功夫，趁着外面天气转暖，便让人去寻了牙婆子来。 白静姝看着眼前的丫鬟，就好像是柜台里玲琅满目的商品在等待着人们的挑选一般，个个打扮的一新，规矩礼仪皆是极好的。 “七姐儿，这刘婆子是咱们白家用惯了的，她手里的人，倒是可以放心的用。你年纪也渐渐大了，又跟在祖母的身边学了这么长时间的管家事宜，祖母相信你。”老夫人坐在上首的竹榻上，柔声对着旁边的白静姝说道。 “是，祖母。”白静姝这次倒是没有推诿。毕竟是她日后要用的丫鬟，就算是二等三等的，也要自己合心意，顺手了的才是好的。 白静姝站在那些丫鬟的面前，细细的打量着。 刘婆子这次一共带来了四四一十六个丫鬟，高矮胖瘦，样样都有。白静姝看的眼花缭乱的，却是强定了心神，细细的打量了过去。 这些丫鬟，一共分了两排，每排各站了八个人。 白静姝从左一直看到右面。 这十六个丫鬟之中，大的差不多十七八，最小的却只有五六岁，虽然年纪不大，一双眸子却是水润透亮，干净的不行。 毕竟是选来做二等三等丫鬟的，年纪太大的终究是用不上的。况且，这样的小丫鬟，还是从小调教起来的好。 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已经算是成年人了，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可白静姝才只有十来岁，她可不希望找一个丫鬟来对着她指手画脚的。 白静姝注意到，在第二排的最右边，有一个身穿墨蓝色裙子的小丫鬟，年纪应该比白静姝小上两三岁。身上的衣裳却是打了补丁的，站在那里一声也不吭，脸上也没有半分的神色，倒是容易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一般。 只是白静姝却发现她不仅衣着简朴，一双小手却也是粗糙的不行，好像受了多大的苦难一般。 白静姝顺着自己的手指看了过去，虽不敢说是指如削葱，但也是白嫩细腻，纤长无骨，同那丫鬟的宛若天上地下一般。 “让她说句话听听。”白静姝指着那个小丫鬟，冲着刘婆子说道。 刘婆子一直都腆着脸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白静姝挑选，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却是在听到白静姝的话之后，兀的一下子变了脸色。 “回七小姐的话，这丫头，是个哑巴。”刘婆子搓了搓手，颤颤巍巍的说道。 她今日本来是不想带这个丫头出来的，毕竟她常年在南浔的官宦人家走动，自然也是知道几分忌讳的。一个哑巴，就算是做活再好，终究还是有些缺陷的。 不过，她今早出来的时候，她家那口子却是定要让她将这丫头带上，刘婆子转念一想，带了十五个人去到底是不好的。 便是狠了狠心，拉了这丫头凑数。本是想着她打扮的不起眼，又是站在最边上，定是不会让七小姐瞧见的，却是没有想到七小姐竟是会第一个点了她。 刘婆子有些尴尬，连忙拿眼睛去看老夫人的脸色，见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好，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吊起来了一样。 “刘婆子这是怎么回事？枉我一向信任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拉到我们白家来？”老夫人自然是瞧见了刘婆子的眼神，抿了一口茶水之后，才冷冷的开口。 这样的话语，却是险些吓得刘婆子跪倒在地上，口中也是连声高呼着。 “老夫人这样说，实在是让我这老婆子无地自容了。”刘婆子不敢掉以轻心，又见七小姐脸上一片的懵懂之色，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老夫人有所不知，这丫鬟手脚麻利的很，性子也是极好的，不然的话我怎么会带过来的？我一直承蒙着咱们白家的庇佑，如何也是不敢欺瞒老夫人的啊。” 刘婆子说的倒是没有错的。 那丫鬟不过是一瞧便知道她是个能干活的，否则的话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如何会落得满手伤痕累累，就是那老茧也是不下其数的。 白静姝其实并没有像老夫人想的那样多。对于她来说，聋哑在现代自是见过不少的。不过现代人对于这样有缺陷的人，多是疼惜爱护的，再不济也是多几分的礼让和关心。 如何能够像这里这般，对他们这样的人多是歧视的。 想来这丫头定是因为生下来有缺陷，无法言语，才会卖身为奴吧。 白静姝看着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好似老僧入定一般，根本不曾抬头看她们任何人一眼。就算是大家将目光都投到了她的身上，可是她却依然不为所动。 单就是这份心性，就让白静姝不由得喜欢上了。 其实，聋哑未必就不好。更何况这人又不是过来做一等丫鬟的，就算是有些缺陷又能如何呢？ 这样想着，白静姝蹭到了老夫人的身边。 “祖母，小七倒是觉得那丫鬟不错，不若就给了小七吧。”白静姝很少开口跟老夫人要过什么东西，懂事的不像是一个孩子。 如今她开了口，老夫人到底是不好拂了她的面子的。在场这么多的丫鬟婆子，若是老夫人不应允，日后白静姝在白家如何还有立足之地了。 白静姝正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这才是开口说道。 果然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几变，又深深的打量了那丫鬟一眼，见她真的还算是听话，这也是无奈的应了下来。 “罢了罢了，上天本有好生之德，咱们家的七姐儿又是菩萨心肠，便留下来吧。”老夫人最终还是摆了摆手，答应了白静姝的要求。 这倒是让白静姝高兴了起来，乐不得的滚进了老夫人的怀中，祖孙二人又是亲昵了一会儿。 定下了这个丫鬟之后，白静姝也就没有了什么兴趣。便又随手的指了四个丫头，自然，那个年纪最小的也是在其中的。 老夫人让云mama带着刘婆子下去结账，而她，则是带着白静姝回了屋子里。 “七姐儿，你跟祖母说，今个为何定是要了那丫鬟？”内室之中只有她们祖孙二人，老夫人的脸色不像刚刚那样的无奈，反而是多了几分的担心。 虽然白静姝是养在她身边的，一向也是聪慧懂事，但是这选丫鬟上面，终究是没有什么经验的。老夫人倒不是担心她一时心软收了这丫鬟，只是怕她会被人蒙蔽了。 白静姝早就料到了老夫人会有这样的疑问，所以她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说辞。 “那丫头的年纪和九妹的年纪差不多，可却是满手的茧子，小脸一看也是风吹日晒才会如此的。”白静姝揪着手帕，轻声道。“况且刚刚孙女说出那样的话来，就算是她没有听到，可是也定会感觉到周遭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但她却都不为所动。这样的人，定是心性极其坚韧的。小七想着，就让她做了二等丫鬟吧。” 老夫人暗暗的点头，她原本是担心白静姝的心太软，却是未曾想过白静姝的注意是如此的细微，不由得觉得很是欣慰。 “你说好，那便是极好的。”老夫人的脸上这才是露出了一抹笑容来。“只是不知道今个这五个丫鬟，你打算如何分配呢？” 很显然，老夫人是有意想要好好的考考白静姝的。 “这个丫鬟自然是要做二等丫鬟的，剩下的那四个人中，小七瞧着那个身穿秋香色衣裳的，还算是规矩，也定了二等的。其余的三个或年纪小，或有些浮躁，不若先做了粗使丫鬟，慢慢的历练，也就是了。” 白静姝说的头头是道，这些是她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的，自然没有半分的迟疑。 “按规矩，咱们白家的小姐，是要有四个二等丫鬟，和八个三等丫鬟的。如今二等有了两个，三等有了三个，那剩下的七个可怎么好呢？” “丫鬟自然还是要家生的好，祖母便可怜可怜孙女，从适龄的仆妇家中选了几个给了小七可好啊？”白静姝坐在老夫人的旁边，撒娇着道。 “你这个鬼灵精啊，惯是会偷懒的。”老夫人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伸出手去点了点白静姝的额头。却是不敢用力，生怕戳疼了她。“罢了罢了，剩下的那几个，祖母给你选了就是了。” “祖母对小七最好了，小七定会好好的孝顺祖母的。”白静姝不由得笑倒进老夫人的怀中，亲昵的说道。 “等到丫鬟选好了，赶明个挑个吉日，你便搬进醉花阴了吧。”老夫人却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摩挲着白静姝的发髻，满脸的不舍。”一转眼，你这个小丫头就长大了，祖母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呢。” 老夫人的口气之中，充满了不舍和怀念，倒是让白静姝不由得红了眼眶。 “就算小七搬去了醉花阴，也是要日日来给祖母请安，陪着祖母用膳的，到时候祖母莫要嫌小七烦了才是呢。”白静姝靠在老夫人的怀中，轻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