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音协会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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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音协会议(四) 就在毕文谦和王京云在同春园的会议室开始的同时,西直门大街的莫斯科餐厅靠角落的位置里,万鹏和刘甘美正对坐着。 时间早已过了饭点儿,两人之间的餐桌上也只剩下两杯饮料……不,万鹏一侧的,是一瓶伏特加……确切一点儿,是大半瓶。 似乎,他们已经谈了许久。 “……说说我meimei吧!三剑进文华公司也有几天了,她干得还好吗?” “这个你或许问小云比较好,刘三剑最近一直跟着他的。” “但他不是正忙着和毕文谦一起开会吗?我很快就要去南方了。” 两个人都穿着呢子军大衣,刘甘美明显比万鹏更大一些,乍看着颇像是部队大院的姐弟趁着周末出来缅怀童年时代关于“老莫”的念想。 “……刘三剑听说毕文谦很喜欢喝水,又听说了他出门在外经常蹭别人的水喝,就给他弄了几个铁皮随身酒瓶。毕文谦好像用得挺顺手。” “也就是说,她基本上啥都没干了?” “这段时间除了春晚和音协的事情,也没什么特别的了。那都是小云在负责,刘三剑跟着学习。非要说的话,正在卖的磁带……暂时也只有统计和分析的工作,这些主要由陆秘书在做,更深层次的,也不是刘三剑现在一个人能完成的。” 万鹏说得平淡,刘甘美听了,只是叹了口气。 “也算不错吧!” 万鹏看着她,没有接腔,只拿起瓶子,小喝了一口。 “据说你以前并不这么爱喝酒。” “但从苏联回来之后,我就强迫自己常喝了。”万鹏的脸稍显红润,“按毕文谦的俏皮话说,‘祖国需要我的胃’。苏联人大多数都喜欢喝伏特加,我得尽快习惯。” “是吗?听说香港那边习惯吃什么早茶,我也得试试了。”刘甘美拨拨鬓发,半歪着头,“也许,这回南下,不至于像你那样凶险,但其中的分寸,并不好把握。” “内部的分歧还是没有统一吗?” “有时候,我宁愿像你北上那样,即使孤立无援,但至少没有束手束脚。” “我可是亏着毕文谦上百万资金回来的。” “但那个女克格勃不是给你留了很多余味儿吗?”刘甘美竖起食指摇了摇,“我爸去苏联留过学,我从小听他讲过不少故事,那边现在是什么样子,我也想亲眼见见。你不是回来之后一直在汇总国内工业各方面的缺口吗?要是下次人手不够……” “现在不过是绸缪而已。”相比刘甘美话里那点儿憧憬的味儿,万鹏沙沙的声音更显得现实,“我自己都不确定下一次过去会是什么时机,去了会有什么遭遇。也许就像毕文谦说的,‘只有克格勃才能救苏联’,但克格勃在苏联内部的名声却不见得好,嗯,该说是越来越差。克格勃把我放了回来,这对我下次的遭遇,是好是坏,也许只能听天由命。” “又是‘毕文谦说’,”刘甘美忽然笑了起来,“但你始终积极准备着。” “毕文谦经常说一些想法独到的话。”万鹏自己也笑了笑,“而且往往听起来像是笑话。” “结果却往往不只是笑话?” “是啊……公安部已经在着手调查那些鼓吹自由化的人,是否和境外资金有瓜葛了。” “应该不多吧?” 万鹏又喝了口酒:“查清楚之前,谁也说不清。反正,有一个就弄死一个最好。” “最好……”刘甘美看着他,一边微笑,一边摇头,“是啊,最好。” “下这种重手肯定需要魄力。我也只是说说。” “说说。”刘甘美依旧在笑,“说起公·安部,好像,最近有公·安部要换部长的风声?毕文谦提的事情,也许是一个机会?他真的准备好了吗?” 毕文谦是否准备好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他自己也并不确定,只能一步步去做,正如此刻,他在会议室里口舌翻飞。 “……毫无疑问,去年举办的青歌赛是一次成功的全国性比赛。但正如我在决赛上说的,流行音乐,歌词、旋律和演唱,彼此是平等的,也应该是平等的。但无论是青歌赛形成的影响还是大多数普通人一直以来的印象,站在前台的歌手的声誉总是比词曲作者要隆重得多,绝大多数人对于一首歌,第一印象中关联的,往往都是唱歌的人,而不是写歌的人。” “这是很有必要扭转的一个现象。” 毕文谦稍微低头,看了一眼王京云的脑袋。 “所以,我们这次酝酿的比赛,名字叫做《中国流行音乐联赛》。” 简单的名字,在这个年代却也许有些古怪。毕文谦停顿了几秒,给在座的人一点儿短暂的时间。 “没错,联赛,而不是杯赛。一般来说,联赛这个概念,是在体育项目里存在的。在音乐这个领域里,大规模的联赛,好像还没有。为什么要以联赛的形式?原因有几个。第一,联赛的周期比杯赛要长,能够更多更持续的吸引人们的关注和讨论。第二,杯赛的主体难免还是要归结到人,就像青歌赛,虽然是以每个省为单位选送参赛选手,但最终大家着眼的还是在歌手身上。而如果是联赛的形式,则可以通过积分规则把主体回归到作品,进而潜移默化地改变大众的观念。毕竟,总会有很多人喜欢冠军,记得冠军。第三,杯赛往往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很多作品,而联赛却会把作品在比较长的周期里较为平均的分散,而考虑到人民群众的消费能力和习惯,很显然联赛的形式更适合商业的推广和销售。第四,艺术作品的高低评判往往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无论是个人还是集体,临时的现场打分总不如有时间思考缓冲之后来得理性,联赛的形式也在制度上可以更为合理。” “现在,我具体说一下这个联赛初步设计的模式。” “这个联赛,将是音协主办,中央电视台及全国各地次级电视台和中国唱片公司共同协办的比赛,他们不仅承办比赛,同时也为比赛提供宣传平台,以及商业推广渠道,所以,他们也将一同获得比赛的盈利。” “联赛的参赛主体,原则上是全国的歌唱团体单位,例如,东方歌舞团、总政文工团、以及我们文华公司这种有签约歌手的唱片公司。理论上来说,全国有数量比较众多的可以参赛的队伍,将来也许能够开展不同级别的联赛,并且依次进行赛季的升降级,但这一次作为第一届,咱们摸着石头过河,暂且以邀请的形式由国内资源力量比较雄厚的单位参赛即可,数量大约在10支队伍左右为宜,以办好比赛,做好口碑为首要目标。” “目前初步考虑的是,联赛以半个月为一轮周期,以电视台为平台在周末进行直播比赛。每支队伍,每一轮推出一首作品,不同队伍可以唱相同的作品,但同一个队伍在一个赛季里,一首歌只能唱一次。评委由现场评审团、音乐学院师生、全国各地和音乐相关的基层工作者、普通群众四部分组成,各占25%的权重。假设这次比赛有十支队伍,当一轮比赛所有队伍都表演完毕之后,在节目最后,由现场的评审团进行排名,第一名10分,第二名9分,依次递减。但为了避免影响其他人的意见,这个评分暂时不公布,而是填写之后现场封存,同时,在节目中公布一个音协负责的邮箱地址。在接下来半个月里,这个邮箱接受全国各地的实名投票,任何有中国国籍的个人都有投票资格,有完整的投票内容加上个人身份信息,就视为有效投票,如果是音乐工作者,则需要配上相关的证明。而对于音乐院校,可以由音协牵头,在校园中进行调查统计。半个月后,在下一轮比赛开始之前,汇总并公布上一轮比赛的结果。” “比赛的单轮直接评分和统计规则就是如此,作为听众,作为欣赏者,只需要对于作品整体的水平做出判断就可以了。而团体的积分规则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却有所不同。因为流行音乐的作品是很多人共同参与创作的结果,所以,如果我们简单的拿作品的评比结果作为以歌唱单位的结果,这就会在制度上迫使各个单位之间画地为牢。举个例子,如果海政的词作者写了一首歌词,经过空政的作曲家谱曲之后,由中央歌舞团推出的歌手演唱之后获得了某一轮的第一名,如果我们的规则把所有的分数都算给了中央歌舞团,那么今后,别的单位创作出了好作品,很可能就不再是在全国寻找合适的歌手,而仅仅在自己单位内部寻找了——很显然,这不是正确对待艺术创作的行为。” “所以,我们目前考虑的规则是,一首作品的分数,分为歌词、旋律、演唱、编曲演奏四个等分,每个部分,归属创作者所在的单位,如果创作者不只一人,并且分属不同单位,那就按人数比例再次分配。如果某一首作品的某个环节的创作者不属于任何参赛队伍,那么属于他的分数就暂时作废,直到有某个单位在赛季结束之前将他招入其中。” “联赛暂定一年一个赛季,考虑到节假日特别是春节,我们计划比赛从三月中旬开始,到元旦前夕结束,半个月一轮,一共大约是18轮。积分最多的单位获得冠军。” “不过,音乐和体育毕竟不同,一百首平庸的作品,在听一段时间之后就渐渐全部销声匿迹;而一首高质量的作品,却可能经历时间的检验代代相传。所以,在以上的规则基础之上,我们可以在正赛结束之后,到除夕之前,依然由那四部分评委,选出十首赛季最佳作品,这十首作品各自的积分以5倍计算。最终,得到最后的积分排名,在春晚中向全国人民公布并颁奖。” “并且,在每个赛季的基础上,在第6个赛季时,经过五年时间的缓冲和检验,再一次由人民选出第1个赛季最好的十首歌,而这一次的结果,将和当初的排名一起,作为各个参赛单位分配盈利的重要依据。” 忽然,毕文谦把发言稿翻过一页,放在桌上,眼神徐徐扫视着所有人。 “没错,盈利的分配,和名次挂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