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没有过去的人
鲜有人出没的街口，在几具尸体旁边，两个人相对而视，身后分别漂浮着四把长剑和四把冰刃。夕阳斜照，拉长了身影，映出了剑影，两个人的影子仿佛是一个人的。 “为什么？”袁轩轻语，一脸正色地看着冰魄。 冰魄对视一笑，道：“我正想弄明白。” 袁轩看着冰魄，迟迟未出声，良久才道：“走，换个地方再说。” 冰魄微微一笑，点头同意，跟了上去。 两人走着走着就出了城，来到一处无人的郊外，找了片草地坐下，袁轩才再次开口道：“为什么在我面前施展？” 冰魄想也不想，回道：“只想弄明白。”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袁轩突然寒声道，眼神之中似乎真的透着杀机！目光如同凌厉的利剑，让人不敢直视。 “你能吗？”冰魄笑着反问道。 袁轩哈哈大笑，道：“你不过独战初级，而我独战中级，杀你，并不困难。” 冰魄淡然一笑，道：“我现在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保命还是可以的。” “哦？那我就要试试了！”袁轩眉梢微微扬起，而后站了起来，从腰间缓缓拔出一把长剑，眼睛一直盯着冰魄，没有离开。 坐在草地上的冰魄露出些许苦笑，轻语：“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冰魄的话刚一说完，袁轩的剑已经刺出，如一条毒蛇般迅猛。 “铛！” 冰魄快速凝聚出冰刃一挡，另一只手也同时出刀，与袁轩不同，冰魄握刀通常是反手握刀，但有时也会变换手势，正手握刀。 袁轩抽回长剑，在半途横斩，剑柄下端挡下冰刃，剑锋直逼冰魄。 冰魄侧腰一闪，双刃变换成正握，同时横斩向袁轩。袁轩却是不闪不避，长剑竖起，挡下两把冰刃，而后猛地一扬，剑锋处闪烁着锋芒，直耀得人睁不开眼睛。冰魄身子一斜，本能地向旁边避去。 “嗤！” 一道剑光劈出，在地上留下一道狭窄的沟壑，足有五米之长。 闪到一边的冰魄刚刚站稳脚步，袁轩的剑已经再次临近，这一次，是双剑齐出。两把剑以不同的招式同时进攻，一个偏凌厉，一个偏沉稳，仿佛是两个人出剑。 冰魄定了定神，不敢有丝毫大意，脚下开始展开幻龙步，手中双刃蓄势待发。 “铛铛铛铛！” 一连串的刀剑交击声响起，两个人的身影都让人无法捉摸，残影不断，仿佛是好几个人在战斗。 “寒冰破！” 冰魄一声厉喝，上百道小冰锥齐射而出如同万箭齐飞。 “三剑——破邪！” 袁轩出动第三剑，三把长剑两两相依，形成一个圆柱，极速旋转着，剑尖直指袭来的冰锥。三剑齐出，如同一股龙卷风般飞去，将上百道冰锥粉碎其中。 冰魄一步踏出，身影似幻，避开那三剑的锋芒，但是又迎来袁轩第四剑的攻袭。那一剑，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锐利！仿佛能刺穿一切，无物能挡！ “一剑——刺天！” 一剑飞刺，如长虹贯日，势不可挡，威势惊人，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冰魄身上立刻浮起一层白色的寒气，脚下步伐依旧如梦幻一般，整个人在一瞬间似乎变成了几个，令人眼花缭乱。 “叮！” 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两人分开，交换了位置。袁轩依旧面色沉着，目光犀利，身上白袍依旧轻扬。而冰魄身上仍然缠绕着白色的寒气，左肩衣服多了一道口子，光亮的银发略微有些凌乱。 “四剑——环杀！” 袁轩没有停顿，转身聚集四把长剑，齐攻冰魄，四把剑如同一个圆盘一样飞出。 “残冰绝杀！” 这一次，不止是四把冰刃，而是十余把形状各异的冰制兵器，同时飞向袁轩，如同一股巨浪打去。 袁轩召回四剑，在身边形成一个圈，挡下那十余把兵器。只听“铿锵”之声不绝于耳，一道道残影划过，留下冷冽的寒气。 “万剑齐发！” 刀光剑影之中，传出袁轩的喝声，紧接着，仿佛有无数把利剑飞射而出，将所有的冰制兵器纷纷击碎。顷刻间，只余袁轩一人四剑，地上多了一地的冰屑。 袁轩看着对面不远的冰魄，道：“你很厉害。” “彼此彼此。”冰魄颔首道：“现在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吗？” 袁轩轻笑一声，道：“你有这个资格。” 说罢，两个人走到之前坐的地方，再次坐了下来。 袁轩率先开口，道：“的确很相像，不过，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 冰魄点点头，道：“确实，你是真正可以凭借纯粹的剑技就达到附带真气的效果，而我则是利用寒气代替了真气，真正论起来，我不如你。” 冰魄一开始也以为自己跟袁轩有着同样的武技，但是仔细研究就可以发现二者有所不同。以“双剑——血封”和“寒封斩”为例，袁轩正手握剑，先是双剑交叉，然后自上而下一起劈出，直接攻击敌人内部，断绝所有生机，期间不夹杂任何真气或內劲。 而冰魄则是反手握刀，先是双刃齐出，自下而上，在临近目标时形成血叉，不只是攻击敌人内部，而是由外到内，有着超强的攻击力，可以劈金裂石，同时冰刃附带的寒气会在一瞬间流入敌人体内，封死所有的生机！ 冰魄虽然也没有动用真气，但是寒气算是属于灵力一类，因此并非单纯靠武技达到附带真气的效果。 可是问题来了，为什么冰魄和袁轩的招式这般相似呢？尽管二者本质不同，但确实有着相似之处，而冰魄这些招式出自于《天寒诀》，按理说，这第一奇功应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有相似的武技，那也应该是借鉴《天寒诀》的。可是袁轩的剑技明显高于《天寒诀》中的这些招式，要说借鉴的话，也应该是《天寒诀》借鉴袁轩的剑技。 可是《天寒诀》乃四魂所创，那是站在世界顶峰的强者，有什么功法值得他们借鉴呢？若真是如此，袁轩的剑技必定是惊世之作！其所修功法恐怕不在《天寒诀》之下！或许与四魂也有所关联！ 袁轩说道：“你的这些招式，应该是借鉴我的剑技所创的。想必那人也看过我的功法，否则不可能借鉴得了。没想到，还有人见识过我的功法。” 冰魄看着他，道：“你知道我这些招式是出自哪里吗？” “你肯告诉我？”袁轩惊讶地看着冰魄。 冰魄露出一丝笑容，道：“为什么不？” 袁轩正色道：“我见识过很多功法，除了我的以外，都没有你的厉害。想必你所修之法，必定是能遭人觊觎的绝世功法，你告诉了我，就不怕我抢了？” 冰魄呵呵笑道：“你自己都说了，除了你的功法以外，都没我厉害。你都有了更高深的功法，又岂会觊觎我的呢？况且，你我虽是初识，但我能看得出来，你不屑于再修炼别的功法，你是一个纯粹的剑修！” “说得好！没错，我就是一个纯粹的剑修，除了剑，其他的我一概不论，即便全天下的功法摆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看一眼！”袁轩点头道，语气坚定，目光之中透着傲气，让人丝毫不怀疑他的话。 冰魄欣然一笑，道：“我所修之法，名为天寒诀！” “天寒诀？！”袁轩不禁一惊，尽管他不会再去修炼别的功法，但是听到“天寒诀”，还是有些惊诧，毕竟这是四魂所创的功法，又笼罩着“第一奇功”的光环，还曾造就出一个中土之主。 袁轩怔了一会，而后道：“前些天听闻《天寒诀》再现，却不知落到谁的手中了，原来是你得到了。” 冰魄含笑点了点头，袁轩又道：“这么说来，所谓的第一奇功是根据我的功法而创的？呵呵，真是难以想象。” 冰魄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刚才那些与你相似的招式只是《天寒诀》中的一部分，主体还是不同的。” 袁轩点了点头，道：“不过，没想到传说中的四魂居然会借鉴我所修的功法，我虽然一直认为我所修之法很强大，但是没想到会强大到这种地步。” 确实，四魂作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人物，传说中的存在，能被他们看上眼的功法，绝对堪称举世无双！ 冰魄没有冒昧地问袁轩所修之法为何，但是袁轩却看得出冰魄的心思，主动开口道：“说起来很奇怪，我一直是一个人生活的，我记不起我的幼年，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开始修炼了，我所修之法似乎天生就在我的脑海里，没有人教我，全是我自己一个人琢磨。” 顿了顿，他扭头看向冰魄，正色道：“这部功法，名为四剑法。” “四剑法？”冰魄皱起了眉头，思索了许久，才确信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部功法。 袁轩微微一笑，道：“是不是闻所未闻？我踏足修炼界，打听过了历史上的所有功法，但没有一部类似于《四剑法》，甚至于从来没有人会用四把剑战斗。” 冰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也没有听说过谁会用四把剑战斗，顶多出现三刀流剑修，双手各一把，口中还咬一把。那样的剑修一旦出现，必会引起注目，更别说四剑了，若历史上有人修炼过《四剑法》这等绝世功法，必定会有留名！不可能默默无闻。 袁轩坐在草地上，将四把剑放在面前，双眸凝视着，如同看着亲人，低声道：“我一生修剑，总有一天，我会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看到……我的过去！” 冰魄神色一怔，似乎听到了一丝悲哀，壮志凌云的话语之中，夹杂着满满的哀伤，说不尽的苦楚。此刻的袁轩，才是他真正的一面吧！ 想到自己，冰魄深感幸运，自己尚还清楚自己的身世，和厉风、火儿、采儿有着美好的童年。但是袁轩却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仿佛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便人再多，他也是孤独的。唯有一直修炼，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才有机会，拥有自己的过去！ 残阳斜照，映照出心间满满的哀愁，晚风轻拂，抚平了心头的一丝不平。冰魄仰首望天，目光微闪，我坚信，我的选择没有错！我不想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