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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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的表情上都露出了戏笑和嘲讽，李凡的眼光扫到陈雪时，竟赫然发现平时很少笑的陈雪也用手半掩着嘴，露出了一丝笑意，那笑容不再是天真和美丽，在李凡眼里，更是一种讥讽和嘲笑。

    上课铃声响了，平日最烦的铃声，对于此时的李凡也是一种解脱。老师走进了教室，同学们也都回归了平日的安静模样，而李凡还傻愣愣地看着前面，他不敢相信昨天的事，今天突然就被大家知道了，而且还被贾斌当头棒喝。

    一个下午，李凡都无精打采，方晶晶也多次想劝他，然而他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其他的事，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怎么来收场。王伟是李凡少数的好朋友之一，他也曾在课间走到李凡的桌前想要劝劝他，然而李凡根本不理会。这让神经大条的体育生王伟无所适从，他也不会组织语言来劝劝好哥们，只能无奈的‘唉’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整整一下午，李凡都在自责和羞愧中度过，他感觉到了害怕，对于他，最害怕这种伤及自尊的事情，他感觉自己最大最丑的伤疤就这么被揭开，然后向每个人展现着。直到放学，同学们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李凡一把抓起书包，拼命地跑去。他只听见背后教室传来了一阵哄笑，还有贾斌大声地嚷叫着什么，但是他一心只想回家，回到那个狭小却温暖的房间，只有自己的房间和热水澡能治愈现在伤痕累累的自己。

    跑了一段距离，他也跑不动了，他感觉身心疲惫，很想哭，但是怎么也流不出眼泪。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甚至有些不想再去上学的念头。回了家，躺在了床上，一种被温暖包围的感觉更让他悲伤，他感觉，大千世界，只有这一张床能容下自己。

    “哟，小凡回来啦？来，爸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凉拌茄泥。”江国看着回来后一语不发的李凡，放下手中的报纸然后走向了厨房。

    “我不想吃！我什么都不想吃！你就会做几种菜，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爱吃什么！”李凡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倾泻而出，他这一天受的委屈，化成对父亲的埋怨，爆发了出来。

    李凡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而江国却愣在了厨房，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慢慢地走向了李凡的房间，看到李凡把自己埋在枕头底下，开口试问道：“怎么了小凡？和同学打架了？告诉老爹，我给你收拾他去。”

    李凡被父亲不怒反忧的话语弄得有些感动，泪水终于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一时间，自己也呜呜的抽泣着。

    “到底怎么了啊？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你跟爸说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李凡觉得难以启齿，用力擦了擦满是泪水的双眼，站起来把父亲推出了房间，锁好门，又趴在床上继续哭着。

    “这孩子，唉…”江国站在门口，觉得有些无奈，他决定出去去饭馆买两个好菜给儿子好好吃一顿。

    李凡在哭泣中，觉得越来越委屈，他想起了小时候每一次哭，mama都会做鬼脸逗他开心，每一次跌倒，mama都会心疼地扶他起来。但是这个温柔的女人，在他10岁那年，就那么巧不巧的因为一次罕见的医疗事故去世了，从此，他和父亲就这么‘凑合’着的过了七年。他开始恨，恨那个做手术的医生，本来是一场很平常的阑尾手术，却让母亲从此离开了人世。他也恨父亲，恨他的无能，没钱把母亲送到临市更大的医院。而现在他最恨的就是贾斌，是他，毁了他本来平淡却也还不错的生活。李凡的拳头慢慢攥紧，他想着如果自己的家室在好一些，或许贾斌就不会欺负到他头上。

    晚上七点，家家都是一副三口人和睦吃饭的景象。可在李凡的家里，李凡和父亲坐在饭桌前，父亲不断地往李凡碗里夹着从饭馆里买来的红烧rou，而李凡眼神空洞，用筷子一点一点拨弄着碗里的饭菜。

    “小凡，不管你有什么事，你大了，不愿意跟我说了，但是你一定要自己调节好，我在你这个年龄时候，也有不少…”

    “我吃饱了。”李凡放下碗筷，好像根本没有听到父亲的教诲，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锁好门，坐在写字台前发着呆。

    江国又一次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把李凡碗里的rou夹出来放进冰箱，然后自己拿出了咸菜，大口大口地吃起了米饭。

    “如果我家里能有些钱，我就能请陈雪去看电影，或者在她生日时候买点礼品吧。”李凡看了看自己那可怜的存钱罐，里面是平日里找零找回来的硬币，平时一个人在学校吃饭也不用零花钱，而且李凡很少买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和同龄人比起来，一个高中生没有一点积蓄，也是可怜的很。

    倒不是李凡家特别穷，母亲去世时，医院赔偿了30万赔偿金，父亲也有稳定的收入，但是几年来父亲嗜赌，平时爱打打麻将，几年来也输得不少。而且李凡很懂事，平时不要零花钱，但是衣服鞋子什么的，江国给儿子买起来也是一点也不吝啬。

    “李凡啊李凡，你不能被这么点事就打败，你要振作起来，陈雪还等着你去娶她，你爸爸将来还得等着你养老。”李凡在心中慰藉鼓励着自己，他暗自下决心，等这件事平息了，自己就去学校附近找个打工的地方，放学了去挣点零花钱，以便将来给陈雪买点什么东西。

    “嗯！就这样，我可是男子汉，哭也哭过了，不能一蹶不振。”李凡随即拿出了作业，开始努力钻研起了平时根本看不懂的英文，哭过的男人最有干劲，这话是不假，李凡这一学就学了一个晚上，转眼间已经深夜了。他放下作业和课本，半跳着让自己‘摔’在床上，感受着后背传来的床垫的弹性，今天一天的倒霉也好像被这些弹簧给弹开一般，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