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章
饭桌上，沥水本来有点拘谨，许教授和她聊了一些在日本学习的生活，让她觉得稍微自在了一些。【】 警卫员过来问许向下午什么时候去军区医院做例行检查。许教授放下筷子，“我和清慧（许夫人）陪您去吧。” 许向摆摆手，“警卫员陪我去就行了。” “爸，你和妈上次不是说要去一个学者家拜访吗，今天就我和沥水陪爷爷去吧。” 许教授思索了一下，看了眼沥水，点头，“这样也好。” 军区医院比其他的医院要特殊，言若推着许向的轮椅进病房等候。按照道理说，许向这种级别的病人完全可以利用特权先行检查，但是许向每次都坚持挂号排队。 病房里面还有一名老人，穿着病号服，看见许向来了，呵呵笑招手，“老许来了，来来，我们下盘棋，看看这么久了棋艺到底精进了没？” 言若上前一步，“王司令。” 王司令扶了扶老花镜看清楚，笑得更乐呵，皱纹都拧在一块，“老许家的小言啊，呵呵呵……” 言若附耳和沥水说，“这个爷爷就是小时候我爷爷请过来叫我念书的司令。” 沥水了然，看老人红颜白发反生了敬畏之心，鞠了躬说爷爷好。 王司令又往前凑凑，更加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转头问许向，“这位是？” 许向双手叠放在腿上，表情隐隐地颇为自豪，“还能是谁，孙媳妇啊。” 王司令恍然，看看言若，再看看沥水，转身和警卫员说上次某某某来看我的时候不是拿了一些糕点吗，快拿出来给这孩子尝尝。 棋盘刚刚摆好，护士就过来通知许向去做腿部例行检查。王司令惋惜地捶腿，“还没下一盘就要走了。” 因为检查需要绝对的安静，所以言若把许向送到检查中心门口就被赶回来，由警卫员陪许向完成检查。 言若刚到医院门口就看见沥水陪着王司令在下棋。 “有件事情许老不让我说，但是我觉得有义务告诉你们，你爷爷是陈树吧？这么多年我们一直觉得是你爷爷害得许老失去了妻子，也害他失去了一条腿，所以那时候他知道你是陈树的孙女时很震惊，他和我说的时候也只说很可惜，觉得你会是一个好孩子。后来你和小言那样，许老去医院看小言回来一直问我他那样做是不是错了，毕竟再怎么说那都是上一代人的事情，可是这个世界上能有多少人真正做到那么大度，许老做不到，我活得比你们久多了，这个世界还不能像电视剧小说写得那么美好，人性终归是自私的，所以就算到最后才彻底原谅你们，也请你不要见怪。” 沥水手中的棋子滞了滞，轻轻落下，“我知道，我会好好的珍惜。” 王司令爽朗地笑了几声，扶了扶老花眼镜看棋局，惊讶地抬头，“丫头，看不出来你这个年轻人棋艺还这么精湛，和许老头有的一拼啊。” 下午，许向去钓鱼了，小辈自然要跟过去。 “钓过鱼吗？” 沥水摇摇头。 许向给鱼竿小心地装上鱼饵，“言若，来来，教教你媳妇，以后我和警卫组团，你爸你妈组团，你和你媳妇组团比赛钓鱼，谁钓的少就要输钱，所以你好好教。”说着把鱼竿递给沥水，“这个鱼竿是爷爷抗日的时候用的，虽然比不上现在先进的鱼竿，现在爷爷把它送给你了。” 沥水受宠若惊接过，鱼竿明显有了年岁，竹竿已经被磨得骨节浑然，但却依然沉甸甸的。 言若惊讶地看向许向，“爷爷……” “李警卫，我们开始钓鱼吧，输了要掏钱的。” 沥水和言若找了一个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 池塘很大，微风掠过，泛起层层涟漪。言若扎好马扎，把沥水拉到身边坐下来。“别担心，爷爷虽然经常钓鱼，但是技术绝对没有我的好。” 沥水握了握手中的鱼竿，“这把鱼竿，应该很珍贵吧。” 言若给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略略敛了敛笑容，点了点头，“说是整个班的战友那时候就靠着这一把鱼竿维系生活，所以这么多年来都很珍贵地带在身边。” “他们，真的都很不容易，那个年代，该多么艰苦。” 言若眼中又蓄满了笑意，弯腰摸了摸她的发顶，“我们开始学钓鱼吧，你男朋友我赚钱可是很辛苦的，可不能就这么输给他们了。” 钓鱼要从上饵料开始。 “小时候爷爷老师让我去田里面抓蚯蚓来给他钓鱼，现在都是用现成的饵料。这种饵料最容易上钩了。钓鱼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耐心，就是耐心，能不能钓到鱼就看你有没有耐心。你知道我怎么追到你的吗？钓鱼要像我追求你那个样子，怎么耐心怎么来。” 沥水红脸，“好好说钓鱼干嘛扯到自己。” “我这是形象的比喻，好在现在终于上钩了，再也不放回池塘了。” “那你不怕我因为失去自由而厌倦吗？” “你不会。来，手要握在这边，把线慢慢地放下去，这样。”言若从身后握住沥水的手，端稳，“像这样，不要抖。” “这样么？”沥水微微侧过头示意地问他，稍稍靠近了些，气息一下子就交叠在一起，沥水往后退了退，“干嘛这样啊？” “哪样了？这样吗，还是这样？”他故意往前靠了靠，把住她的肩膀。 后面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两人回头看见警卫员和许向一副贼兮兮的样子在后面笑，眼睛时不时地飘飘两人，被发现后许向倒是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数落起言若，“丫，小子，你这种行为在我们那个时候是要被批斗的是不是，李警卫你说是不是？” 警卫员嘿嘿笑，“司令，好像不是那样的，你还记得那次小张和小黄谈恋爱的时候被首长看见了首长还很高兴不是……” 许向非常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诶，我这么大年纪了那还记得以前的事情。” “那您还记得以前要批斗……” “呀，李警卫，你今天是非要跟我作对吗？小言回来了你就这样对我。” 言若和李警卫交换了一下眼色，彼此都开怀大笑。 许向颇为孩子气地嘟囔，“怎么都这样啊，看来这边应该也没什么鱼，我还是回那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