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这玉玺是假的

    纵使铁血如皇帝，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大越，世家依旧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强大势力。

    也因此，皇帝在坐稳江山之后，才会致力于打压世家，想出各种明的暗的手段，持之以恒地想要巩固皇权，加强对大越的统治。可以说，他的手段虽然不入流，但是也起了些作用，是不是正面作用居多，那就得多角度考虑了。

    而李睿思考的着眼点，则与皇帝又明显不同。

    他年幼时候就寄居深山，跟随师父师兄游历名山大川，陶冶性情，见识多了市井人情，反倒对皇权的威慑并没有皇宫里教出来的那些人那么在意。

    不管是世家，还是清流，或者平民，不都是大越百姓么？

    他连做出那等恶心事的陆家，都肯放一马，将之用到合适的地方，更何况是并无太多劣迹反心的世家！

    就如同佳言说的，孩子，都是教出来的。这句话他一直记在心里，反省对李威的态度的同时，也由此联想开去。

    他本就心胸开阔，并不局限于皇子这一重身份。

    他对大越有认同感，对他爹登基后的政绩也认同，所以，也肯为了李家江山付出自己的努力。

    孩子都是教出来的，忠臣良将都是养出来的！

    而不是防出来的！

    上位者，需着眼用人之道；适才而用，才是上位者要考虑的事情。而不是担心功高震主，殚精竭虑地思索什么制衡之术，仅仅只是为了一家一姓的江山社稷。

    当然制衡监督之术也是十分重要的。但那时为了制止某一方面全力的过分膨胀，催生出大大的弄权jian臣，导致朝局动荡民不聊生的严重后果，而采取的预防措施。<>

    制度或者朝臣，都无所谓好坏，只要用对了，那就是江山社稷的福气。

    这才是考验一个君主，或者说任何一个上位者，能力高低的重要标准。

    这也是李睿跟他爹的本质不同。

    皇帝显然更霸气，更重视祖宗留下的江山，像是一个忠孝两全的子孙，尽全力不择手段维护自家财产。

    李睿就要相对大气一些。就比如他之前说的，假如太子肯与他相安无事，他真的不介意太子顺利上位的。

    环境对人性格的影响，一至如斯！

    其实也说不上谁对谁错。毕竟，现在时代的主流就是家天下，皇帝才是最合格的帝王，李睿这样的观念，显然又有些不合时宜了。

    李睿不是不明白皇帝想要加强李家皇权打压世家的意图，但是显然并不赞同。

    其中还有不可忽视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佳言。

    若是认真追究下去，慕容芷若之死背后的主使之人，就是皇帝！

    这样算起来，他爹就是佳言的杀母仇人！

    这可叫他怎么面对妻子儿女！

    怪不得慕容家对他对他爹的态度总是有些冷淡，甚至桀骜不驯。原来之间还隔着慕容前家主以及俩女人的血海深仇！

    若不是看在佳言的面子上，慕容家就算肯忍气吞声，也退不到眼前这地步吧！

    李睿心里沉甸甸的，只想着尽力化解他跟佳言之间隐藏的巨大矛盾跟仇恨，也间接地等于化解朝廷跟世家之间越来越尖锐的利益矛盾，算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李睿低头沉默，皇帝背着手，望着窗外清亮的月光，突然慨叹：“朕，到底是老了，没有你这样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思齐，朕明白你想整合大越全部势力，共同抵御外侮的意思。只是，若是此番世家之势更盛，你可有把握能将养成的老虎收回笼柙之中，维护我李氏江山的稳定，将之完好无损地传承下去，也为下一代继承者扫清障碍？你，可有信心？”

    李睿被他问得一怔，抬头瞧瞧窗户边皇帝的背影。

    那身形依旧挺白，却消瘦许多，白发也悄悄钻出几根出来。

    正如皇帝所说，他，老了。

    李睿抿嘴，没有半点逃避地单膝跪下，恭敬回答：“必维护我李氏江山千秋万代！维护我大越百姓安居乐业！”

    皇帝欣慰地叹息一声，亲手扶他起来。

    “思齐呀，你没有受过正统的储君教育，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所幸你天资聪慧，性情平和，又隐忍肯担当，加上有个贤内助相伴，朕，对你很放心。”

    李睿低低应了一声。

    “父皇，我也是李氏子孙，思齐从来不曾或忘。”

    皇帝笑着拍拍他结实的肩头，欣慰地点头：“好，好。”

    “你来抄写圣旨。”皇帝一指书桌，淡淡吩咐一句。

    李睿也不意外，做下之后，拿起毛笔，沾满浓墨，摊开一道空白的圣旨，凝神细听。

    皇帝出口成章，将李睿方才建议过的几件人事变动随口吩咐下去，唯一有些改动的，是将几家子孙辈的领军人物互相调换战区。

    李睿笔走龙蛇，心中暗暗佩服。<>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他父皇做了一辈子皇帝，最拿手的就是制衡之术。这将副将一调换，大大降低了某家某姓在自家地盘越加壮大，独断专行的危害，也给下一辈的小将们提供了学习别家统帅领军风格及经验的锻炼机会，这才是真正的一举两得！

    写好几道圣旨，皇帝瞧了一眼，淡淡点头。

    “字不错。”

    李睿得意地笑笑。

    他的字画真的很不错，师父生前大力夸奖过，并不惜财力，为他找来名师名作临摹学习过。

    皇帝按下桌案上的一个机关，取出玉玺，仔细印了上去，随后又盖上自己的小章，这才叹息着将玉玺递给李睿瞧。

    “思齐，你知道传国玉玺什么样子吗？”

    李睿纠结地抱着玉玺，一脸的尴尬。

    皇帝理解地笑笑，拿过玉玺，指着底下的纹路给他讲解。

    “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其实应该更传神一些，右下角这边的缺损，也应该巧妙得如同刻意设计过一般，自成一朵祥云，又不会有损整副云纹的图案。父皇这样说的意思就是，这个玉玺是假的。”

    李睿尴尬地沉默。

    皇帝突然一笑，期待地问：“你媳妇那宝贝，最喜欢真宝物，可收着那丢失的真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