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各怀心事
众女齐齐跪行，为华阳夫人让出一条路来。 牡丹头上插了数朵平淡无奇的芙蓉花。端庄的容颜上，略施粉黛。尽管华阳夫人的容貌并无特别精彩之处，然而却最受人端详。 雍容与华贵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搀扶着华阳夫人的俞夫人道：“太子妃娘娘这几日咳嗽得紧，否则昨日就来了。” 跪倒在地的俪夫人眼眸中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 庄夫人跪在地上，愧疚地说道：“没有想到今日事竟然将太子妃娘娘的清休搅扰了。” 面色略微苍白的华阳夫人俯身将庄夫人搀扶起，感激地拍了拍庄夫人庄妙虞的手背。 “你能携领众多姐妹来共同为太子殿下请命，也是有心了。我这身体是有心而无力。”华阳夫人道。 华阳夫人走到大殿，跪倒在秦昭襄王嬴则和唐八子唐夫人面前，言辞恳切地说道：“华阳年十八被太子殿下迎娶入咸阳宫，多年了虽然循规蹈矩，恪守妇人之道，但华阳深知太子殿下依然眷恋着那早已随风而逝的楚地女子语芊。 华阳这些年没有能为太子殿下生下一男半女，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心生愧意。 数日前，得知太子殿下偶然得了一面容酷似楚地女子语芊的女子绾歌绾夫人。 不论这绾歌绾夫人的年龄，不论这绾歌绾夫人的出身，她能得了太子殿下的真心，这就是太子殿下和她的缘分。 太子殿下能重振雄风，气血高昂，说明他二人是琴瑟和鸣的。 这样迟来的天定良缘，华阳只有祝福和欣喜。” 唐夫人怜惜地看着华阳夫人，道：“华阳，无论如何你都是安国君最信任的正妻，无论如何你都是咱们秦王室命定的太子妃。你不要因为心疼安国君就放任她人践踏了你太子妃的尊严。” 华阳夫人朝唐夫人深深跪拜，道：“母妃言重了。华阳明白父王和母妃心疼和体恤华阳。但华阳既然为秦国太子妃，就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阻挠和剥夺太子殿下去追寻真正的所爱。 爱着他就要学会放手。相信众人的努力，太子殿下都会看在眼里，体会在心间。” 秦昭襄王嬴则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华阳，你是铁定心要如此做了？” 华阳夫人朝秦昭襄王嬴则深深跪拜，哽咽道：“华阳感激父王体恤，然，太子殿下就是华阳的一切，太子殿下开心，华阳愿意付出一切。” 众女齐齐道：“肯请父王成全太子殿下和绾歌绾夫人。” 华阳夫人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肯请父王和母妃允太子殿下以太子妃之礼正式迎娶绾歌绾夫人入兰池宫。” 秦昭襄王嬴则怜惜地看着华阳夫人，道：“安国君得到你做为他的正妻太子妃是他此生最大的幸事。” 话音刚落，眼泪终于从华阳夫人的眼眸中涌出。 猛然匍匐在地，华阳夫人哭道：“求父王成全。” 望着跪倒在大殿内的华阳夫人和俪夫人，看着跪倒在大殿外的众女，秦昭襄王嬴则深深叹息一声，轻轻抚摸冉须。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允太子安国君以比肩太子妃迎娶的大礼迎娶绾歌绾夫人。” 众人明白，以太子妃迎娶的大礼迎娶绾歌绾夫人已经是秦昭襄王嬴则让步的最大限度。想秦王室将绾歌绾夫人列为比肩太子妃的正妻，是绝无可能的。 尽管每一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心思，但众女还是齐齐跪拜，感激地说道：“谢父王和母妃成全。” 唐夫人安抚地朝秦昭襄王嬴则说道：“安国君能得到这许多善解人意，体贴人的女子，也是他的幸事。” 秦昭襄王嬴则不置可否，举起苍老斑驳的手，无力地说道：“都退了吧。” 众女跪着朝后退去。 …… 章台宫外，俞夫人将手伸了过来，欲搀扶住华阳夫人，一人娇笑道：“俞jiejie真是体贴得很。” 众人望去，正是跟随众人从章台宫里走出的俪夫人。 华阳夫人停住了脚步。 不等华阳夫人言语，俪云俪夫人忽然大哭着扑了过来，跪倒在华阳夫人的面前，声泪俱下地哭道：“俪云做了错事，请太子妃娘娘责罚。” 华阳夫人拿起丝帕捂住嘴，咳嗽了几声。 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了起来。 “俪夫人何出此言？”华阳夫人不喜不忧地，面无表情地说道。 俪夫人昂起头来，一双眼睛眼泪涌动。 “今日俪云独自前来恳求父王和母妃允那绾歌绾夫人以太子妃之礼入兰池宫，也是无奈。所谓时势造英雄，如今，太子殿下的全部真心皆在这绾歌绾夫人的身上。即便俪云深得太子殿下的信任，即便太子妃娘娘一直受太子殿下尊敬，但都比不得得了太子殿下真心的绾歌绾夫人。 如今大势便是如此，俪云也是顺应时事。 请太子妃娘娘体恤俪云的安危之忧。” “哦？安危之忧？”华阳夫人的眉毛微微挑了挑。 一旁的俞夫人道：“俪夫人所言的‘安危之忧’是何意？难不成是在说咱们的太子殿下会因为宠溺那小小宫女，而被小小宫女蒙蔽了眼睛？” 冷哼一声，俞夫人道：“你主动来请求大王允太子殿下以太子妃之礼迎娶那小宫女，是你在为今后铺路了？是为了交好那小宫女，取信太子殿下了？” 话音刚落，俪夫人连连抹泪，哭泣道：“请太子妃娘娘责罚。” 华阳夫人看了一眼哭天抹泪的俪夫人，又看了看站在远处携领众女的庄夫人庄妙虞，意味深长地说道：“华阳虽为太子妃，但在太子殿下心中，华阳与众家姐妹又有什么不同呢？往日是那看不见的语芊姑娘，今日是正芳龄的绾歌绾夫人。 既然得不到太子殿下的真心，又何必多思多想，自寻烦恼。不如做个逍遥人。” 庄夫人走了过来，朝华阳夫人深深俯身，道：“还是太子妃娘娘有大气量，有大智谋，懂得取舍，绝不会为了争夺男人的心而做出伤害姐妹的事情。 大秦有太子妃娘娘实在是黎民百姓的幸事。” 跪倒在地的俪夫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想到庄jiejie刚刚到了解除禁足的日子，便又成了这深深王城最处事有度的人，太子妃娘娘能得到庄jiejie这样得力的左膀右臂，也是轻松不少。这森森王城，人口繁杂的兰池宫可是闲事不少，庄jiejie是第一大功臣。” 众人均能听出俪夫人话中有话。 华阳夫人微微一笑，道：“殿下大礼迎娶新夫人，众人少不得要cao劳一番。都各自回去歇息吧。” 众女心下佩服，无论何时，华阳夫人都是端庄雍容，处事有度。除了华阳夫人，这世上还有谁能真的担当起大秦王室后宫后位呢？ 一女在几个宫女的相随下，嘤嘤哭泣着跑了过来，见华阳夫人和众女均站在章台宫的甬路上，来人猛一跺脚，不依不饶地哭泣道：“jiejie们来章台宫为太子殿下请命，为何独独落下了美玉？美玉来迟了。” 自称美玉的女子正是二十岁的颜夫人。 华阳夫人将抓着丝巾的手轻轻放下，低声道：“都各自散了吧，不要搅扰了父王和母妃。” 说完，华阳夫人在俞夫人的搀扶下，朝豪华的车辇走去。 不多时，众女便散了去。 美丽又年轻的颜夫人恼恨地猛一跺脚，大声道：“为什么独独把我一个人落下？为什么这样的大事不唤我同来？” 抓着丝巾的手指恨恨地戳在一个宫女的额头上。 “一个个都是蛇蝎笑面虎。”颜夫人颜美玉咬牙切齿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