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当年事
初九，晴，不宜远行，宜动土。 燕师道站在山端俯视着下方的基地，一个个小小的身影穿行期间，忙碌着自己的工作。就算是刚刚过年，隐月总部这台精密的机器仍然在紧锣密鼓的工作着。新年已过，那些蛰伏的邪祟快要现身了，被人间阳气压制了这么久的他们估计心情不会好，结果就是隐月也要彻底的忙碌起来了。 看着下方的场景，燕师道的眼神越发朦胧了，又一次的，他想到了那一年的事情。 那是一九五四年的秋天，那时已是深秋时节，香山上枫叶红透，放眼望去如同置身于红色的海洋。 那一天一老一少两个身影缓缓前行在小路上，混在稀稀落落的人流中并不起眼。 少年看起来也就是十岁模样，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气息，他穿着简朴的服装，在他的背上负着一个快要比他还高的木匣子，每个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担心这少年会不会被那个看起来就很沉重的木匣压倒。 而老者穿着一身中山装，虽然洗的有些褪色，但是依然给人整洁的感觉。老人满头白发，精神矍铄，不高的身躯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 这一天来香山游玩的人反常的少，老人倒是觉得很不错，难得的能够清清静静的欣赏着满山红叶。 来到半山腰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走下了石板小路来到了一片并不是很茂密的枫树林中，知道再也看不到路上的情景才停下。 老人伸手爱怜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轻轻说道：“师道，你今年已经九岁了吧。” 少年，也就是当年的燕师道皱了皱鼻子说道：“师傅，你又记错了，我已经十岁了。” 老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歉意道：“我这个师傅还真是不合格啊，这么久了竟然还能忘记你的年龄，让人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嘲笑我呢。”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是在这座香山，那时候也是枫叶分红的时节，当时的你还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婴儿啊，转眼间竟然就这么大了。” “这算什么”，燕师道猛然抬头，用有些发红的眼睛盯着老人，“从哪里开始就要从哪里结束么！” 随时心中不忍，但老人还是点了点头，道：“当初我遇到你是缘分，如今我们师徒的缘分已尽，是时候分开了。” 老人说道：“你的天赋很好，至少比我这个愚笨的师傅要强太多了，短短几年就已经把我的东西学的七七八八了，这很好，至少我也可以走的放心一点了。” 老人感怀的摩挲这燕师道背后的木匣说道：“剩下的来不及教给你的东西都在这里面了，其中还有我留给你的法器以及一些我一直瞒着你的秘密，这些东西足够你受用了。只是，我们这一脉终究是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啊，算起来传到我这里的也不足原本的三成，这是我最大的遗憾。” 燕师道坚定的说道：“就算是只剩三成我们这一脉的传承也足以压制其他的门派！” 老人好气的拍了下燕师道的脑袋，说道：“师道，不可妄言，修者之中各个流派总有值得称道的东西，其中精妙之处足以让人惊叹。” “我对你说过，各个流派之间的门户之见对我修者长久而言并不是好事，我还是希望你以后能够尽可能的汲取众家之所长，唯有如此才能应付以后的危机。” “师傅，九尾狐一族真的就这么可怕吗？”燕师道终于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老人点头道：“真的很可怕，我青莲一脉说是一直和九尾狐一族对抗，可实际却是在九尾狐一族的追杀中如同丧家之犬。我的师傅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修士，可是当年依然死在了他们手中。” “不过，这么些年来，我们并不是没有收获。经过这么多代传人的努力我们已经大致的找到了九尾狐一族的位置，只不过一直都没有被证实。” “难道师傅你也没有办法吗？”燕师道不甘心的问道。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九尾狐一族的底蕴超乎想象，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有多么强，势力又多么的大。” 说话间，老人的心中流露出一抹悲哀。青莲道人这一脉一直风雨飘摇中度过，好多次都差点断绝了传承，现如今能够把留下三成的传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现如今他们再次被九尾狐一族的势力发现，老人知道，用不了多久来自对方的打击就会来到，唯一值得欣慰的事它们来不了解燕师道的事，对方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身上。也正因为如此，老人才当机立断的决定让离开燕师道。 燕师道忽然看到在一条细细的树枝上挂着两片枫叶，一大一小，枫叶在山风中飘摇着，谁也说不清它们什么时候就会落下去。 老人也看到了那两片树叶，悲哀的笑了笑，还真是像他们这师徒二人啊。 一阵猛烈的山风吹过，两片孤零零的树叶剧烈的摇晃起来，可是忽然间却又慢慢地停了下来，但是四周的山风依然在继续，唯有两人身边的小小范围中竟没有一丝风，看起来就像是在巨浪中唯一安静的孤岛，却不知道这孤岛什么时候又会被巨浪淹没。 老人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该消逝的终究是要消逝，人力或许可以减缓这个过程，却难以永远的阻止。” 顿了顿老人接着说道：“在我看来只是凭借着我们这一脉的力量对抗九尾狐一族还是太勉强了，我曾经想过联合其他门派甚至是世俗力量来对抗九尾狐一族，可惜的是战乱却彻底的打乱了我的计划，而我的能力也难以做到。” “现在，终于是安定了下来，我当年没有做到的事情希望你能继续下去，那个秘密早已没有了再保守下去的必要，这些年来，我们这一脉真的是太苦了。” “当然，在这之后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可以尝试着和政府合作，我已经预测到一场对于修者来说前所未有的浩劫将会到来，但这也并不完全是坏事，危机之中也暗藏着转机，如果运作合适或许能够趁机整合修者的力量，你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师傅离开后要去哪里？” 老人沉声说道：“既然已经被九尾狐发现了，索性也就没有了再躲藏的必要了，趁着它们来追杀我的人来没有来，我不妨就亲自去哪个一直没有被证实的九尾狐一族的隐藏之地。” “好了，我该走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老人说罢转身离去，洒脱却悲凉。 老人走后很久燕师道依然定定的站在那里，仰头看着两片枫叶，极力的不让眼泪流下来。终于燕师道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手中印诀放开，这一瞬间山风再次穿过此处，那条树枝上两片枫叶摇晃了了几下，那片较大的枫叶终于再也受不住山风的捶打，无力的坠落。 在那之后燕师道再也没有见过师傅，他不知道师傅是不是已经被九尾狐杀死，更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找了九尾狐的隐藏地点，他只知道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那个人。 师傅离开后燕师道一直独自生活了很久，短短两年间他完全掌握了他们这一脉的传承，然后就开始了一段孤独的力量。 十几年间燕师道走过了这片大地很多的地方，期间他屡屡出手斩杀所见的邪祟，虽然不乏危险，但却让他的修为突飞猛进。那期间燕师也遇到了好多不同的修者流派，由于他的实力以及天赋，这些人对于这个孤独的年轻人展现了最大程度的包容，燕师道在这期间真正做到了博众家之所长，小小年纪已经在修者中闯出了令人侧目的影响。 之后，那场波及了整个中原大地的动荡开始了，修者力量遭到了史无前例的重创，而这个时候早有准备的燕师道通过和一些世俗中拥有巨大影响的人物合作，趁着这次的动荡开始整合修者的力量，不久之后一个在未来修者世界中最强大的势力隐月终于出现。 ............................................................................................................ 脚步声惊醒了回忆着的燕师道，不用转头就知道是曹宣来了。果然很快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会议已经安排好了，二十分钟之后就会开始！” “嗯，我知道了”，燕师道转身看着这个女孩，看到她那银色的头发不禁感伤。 曹宣发现了燕师道的变化，淡然的说道：“我没事的，能够活着回来于我而言就已经很好了。” 燕师道点了点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举步下山而去。 曹宣独自在山端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视线中。 好多事曹宣都知道，包括哪些燕师道不愿告诉她的。她知道燕师道不就的将来就会死去，她知道凌陌在今年也会死去，可是她却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任凭这两个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离去。 曹宣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熟悉的景色，眼中却满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