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来兮归去兮
清风伴着明月，微微拂过薄凉的深秋，慢慢溢出，清冷的月色洒满了界面，映亮了院中女子苍白的小脸。 苏涟卿躺在贵妃椅上，怀中的莲阖着眼，小爪子微微蜷曲，小嘴巴不时吧唧，好似梦到什么美食佳酿。 院落里凄清一片。 夜空中，突然飘落一颗明亮的流星，极快，逝去。 一抹身影渐行渐近，本在树下站定，却依着月色暴露在了眼前。 站在旁边的风蓝心绪陡变，这阵子的苏涟卿不论是说话还是神情，亦呼于做法与平时不太一样，黑影逐步走进的那刻，他的呼吸陡然紊乱，张口想说些话，却在他伸出手后，渐渐闭上了嘴巴，慢慢后退。 目光对准了苏涟卿，即便是走的老远，仍然能看到院中的情形。 一清二楚。 “涟……” 意外的是，出现之人，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鬼面公子。 苏涟卿头也不回，望着漫天星空，真是许久没有见到这样美丽的夜景了，也不知下一次，是什么时候看到此番景致。 “天气凉了，怎的在外头。”鬼面公子径直落座在她身旁，拿起水果啃了起来，目光却不经意间瞟向了一旁的苏涟卿。 他的眼，他的心，由始至终，只围绕着一个人转。 那个人，便是苏涟卿。 “鬼面公子？”苏涟卿骤然面色变得阴冷，微微抬起的下颌映着森冷的寒意，唇角抖了抖，微微扬起，“我该叫你这个，还是……轩辕苍漠？” 啃咬水果的动作骤然一停，鬼面公子蓦地一笑，单手取下了面上的玄铁面具。 世人皆知，鬼面公子掌管着鬼坼门，身为门主的他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并不是因为他貌如修罗，不可见人，而是，他若是摘下了面具，将会是另外一个身份，另外一个，让人为之屏息的绝世存在。 “你是如何知道鬼面即是轩辕苍漠？”他冷嗤一声，他从未告诉过她鬼面公子的真实身份，只是不想让她知道有些他所做的明面后肮脏的事情。 可是骤然以听她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心里还是溢出了渐渐苦涩。 之前就说起过，她讨厌欺骗，可是这件事情上，他又的的确确欺骗了她，不是因为故意，而是，他想保留最后一丝，自由。 苏涟卿漠然看来，果然如她猜测那般，鬼面……轩辕苍漠…… “你隐藏的可真深。” 她心里怨恨他的欺瞒，但是此刻，她已经无法怪罪于他了。 因为…… “卿儿，我隐瞒这件事，并非不信任你，身居高位，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只是想保留唯一的一丝自由和自在。”这便是他的解释。 苏涟卿冷笑起来，目光瞥过他镇定的俊颜，他就不能说些其他让她相信的话吗，就算是哄一哄…… 不过，这就是轩辕苍漠，如若他果真说了其他，兴许，她，真的会因此恨她了。 “我不想纠结这些问题，轩辕苍漠，在现在这个时候，你竟然还能毫无愧疚的说出这番话来，我苏涟卿在你眼中，只有这些信任么？”她的心，悲凉了几分。 轩辕苍漠心情很是沉重，鬼面公子这个身份有太多的神秘，纵使是他本人也弄不清楚这个身份存在的意义。 身为江湖上第一杀手组织的鬼坼门，身为门主的他，当初建立门派的初衷，他早已忘却的一干二净，唯一一点的执念，便是因着自由而来。 不管是与否，他的心里永远没有后悔欺瞒了这件事情。 鬼面公子，一旦被世人发现了身份，也就是鬼坼门烟消云散的时刻，也意味着，他轩辕苍漠的自由，便要远远的离开他。 永远禁锢于一方土地，再也没有见到外面的灿烂美景的资格。 轩辕苍漠顿首，低下头，语气带着颤抖，“这是我轩辕苍漠第一个隐瞒你的事情，也会是最后一个，卿儿，如今，我已不再期待你会信我，但是我会用我以后的行动来证明，我轩辕苍漠，值得你信任。” 二人沉默半响，谁也没有说话，苏涟卿抱着莲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有就进了屋。 明日便是小皇帝的生辰了，过了明日，大家各走天涯，就让这个，成为他们之间最后的结局吧。 “卿儿……”轩辕苍漠哑然，望着房间的大门紧紧阖上，罢了，改日再跟她说一说吧，反正，日子还长着。 还长着……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一种揪心的疼痛。 轻轻捂着胸口，轩辕苍漠看到烛火泯灭的屋子，胸口跳动的声音越发剧烈。 不想了，不想了，先准备明日的事情。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一大早，各国使臣朝见的时刻，大街上各种吹拉弹唱，好不热闹，都城百姓们纷纷步出屋子，遥望着各国官员聚首，眼中充满了新奇和开心。 由今天开始，便是昭阳改朝换代的日子，暗地里部署的人也悄悄潜入都城，慢慢将底下的人一步一步清楚，换新。 先将敌人变成自己人。 就在他们动作开始的同时，小皇帝和太后也练成了一股线，即将进行名面上的行动。 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铲除异己，尤其是轩辕苍漠等人。 轩辕启今天尤为紧张，这个生辰过后，整个天下就真的归于他所有了，太后垂帘听政，以及摄政王的干预朝政八年，总算可以一雪前耻。 一想到龙椅上的位置将会稳固，轩辕启的心情越发高涨。 太后身边的李公公过来巡视，今天可是大日子，一点不可懈怠，也是他们昭阳将新君推广的重要时刻，一定要做好。 “陛下，太后娘娘说，尚书大人那边已经安置妥当，各国朝贺使臣也已进宫，问您何时可以出去。“ 轩辕启穿戴整齐，这是他第一次穿戴好全部的皇帝装饰，带上头冠，抬头挺胸站在李公公面前，玉手一抬，“现在便出去吧，可不能让各国使臣认为昭阳怠慢了。” “是，陛下这边请。”李公公双手一探，指着门口可以出去了。 轩辕启厌恶地瞥了一眼李公公，这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等朕稳固朝政，必定将他砍了。 他走出大门之际，胸口的跳动似乎比往常快了少许，看着一切都觉得陌生，连身边的侍卫公公也眼生的紧。 兴许是祝贺自己荣掌大权，所有东西都换新了吧。 “小安子。” “奴才在。”小安子是皇帝的贴身公公，听着皇帝叫唤，立马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小安子，这人你可安排妥当了？”轩辕启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关乎于自己以后的身份，所有事情都要万无一失。 小安子躬身道贺，“陛下安心，奴才早已派人去了，不稍片刻，这昭阳的天下便是陛下一人所有。” “好。”轩辕启顿时眉开眼笑，“赏——” “谢陛下隆恩。”小安子跪在地上，看着李公公带着轩辕启渐渐远去，抬起头，眸间忽而转变，惊慌地看向旁边，只见拐角处走出一名邋遢男子，腰间缠着酒葫芦，一改往常，今日的他可全身清爽，没有一丝一毫的酒味。 “大，大侠，奴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所有人都撤换掉了，陛下并未起疑……”小安子浑身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起不来。 奴才就是奴才，骨子里都是奴才劲儿，酒剑仙鄙夷地睨了睨小安子，不过稍稍威胁，他便就范了，难怪轩辕启如此庸碌无为，就是身边这样的人太多了。 看着天边的云彩渐渐聚起，似乎也在彰显着风雨欲来的前兆。 希望这一切能够一帆风顺…… 小安子是陛下跟前最受宠爱的太监，轩辕启一些事情小安子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尤其是先帝的遗诏，以及先帝留下来的任命书，都一一留着，其实轩辕启是希望小安子销毁的，只是小安子胆小怕事，偷偷将这些留了下来，不过多亏了这位‘忠心耿耿’的小太监，扳倒轩辕启的成功率又多了一分。 苏涟卿在院子里站着，风凝拿着行李，特地避开了风逆，和其余所有人。 “小姐，王爷已经出去了，咱们快些走吧。” 他们原先的安排便是如此，等轩辕苍漠入宫之后，他们就偷偷从后门离开，只要避开所有的护卫，他们就有办法了，原先为了离去做了不少的部署，但是考虑到王府内多有暗卫存在，不好办，岂料，风蓝忽然出现，将所有人引开了。 原来，当日她和苏青谈话的时候，风蓝偷偷听到了。 这次的离去，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兴许，再也见不到了…… “王妃，人我都安排人调走了……”风蓝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容华生和叶寒天站在身后，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撤离。 就在方才，他们接到白凝的口述，了解到了这次的离去真相，纷纷愿意保护她离开。 容华生片刻也不想待在摄政王府，看着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他比谁都要难受，现在正好，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守在她身边了。 苏涟卿定定看着风蓝，目光有点举棋不定，“风蓝，如果我走了，你会不会……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 “不了，王妃，王府是我的家，我不回离开的，就算主子知道了这些事情，他也不会怪罪与我，放心吧。”风蓝看了看周边，“赶紧走吧。” “风蓝，如果我还能回来，一定会亲自来感谢你。”苏涟卿将一封书信和一个红木盒子递给了他，“苍漠回来后，记得把这封信和这个盒子交给苍漠，他会知道怎么做的，以后我不在了，苍漠就拜托你了。” “王妃，一路走好……” 风蓝的心里是苦涩的，但是此刻，他很开心，因为王妃第一次正眼看着自己，有这样，就够了。 以后的以后，只能期待，有缘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