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失忆了吗
等常华婉跟着李家父子二人回到家，照顾常华玖的人却便成了张大婶，她本是见着常华婉过来找人，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过来之后便看到了正在发高热的常华玖。 所幸回来的还算及时，药材没有经过晒干没法直接用，常华婉便将新鲜的药材直接做了药膳，又用张氏送来的药酒给他喝了一大碗下去，等了两三个时辰，脸色才开始渐渐转好。 见着兄长已经没事，常华婉这才匀出时间去见自己救回来的人，这院子里能住人的房子拢共就那几间，加上也没有打扫，常华婉干脆将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带着华清住到了常华玖的外间，也方便照顾。 说起来这人也不知道在山上呆了多久，衣服是黑色的，连脸上也是黑乎乎的，用了一大盆水才让他的脸露出了原貌。 眉长入鬓，目狭而上挑，肤色白皙，倒也是个好相貌，只是这样仔细看看，这人的年纪也就十岁上下，同常华玖差不了多少，应当是在山上过了不少日子，隐约还能见着荆棘藤挂伤的痕迹。 将他的胳膊擦完，常华婉费了半天劲儿也没能让他转身，干脆放弃了帮人换衣服的打算，叫来华清守着，便先去收拾白日里采回来的药草。 那些个清热解毒先找个竹篾子晒起来，薄荷则种到了墙根底下，以后做饭的时候可以随时取用，就看这薄荷的生命力怎么样了。 李阿采父子俩走的时候又留了好多柴火下来，虽然人家没有要钱，总这么伸手还是不合适，等阿兄的病好了还是得跟着他们去山上走走。 “阿姐，阿姐，小哥哥醒了。” 听到华清站在屋门口喊了一声，常华婉这才放下手里的小花锄，灶上事先就用小火煨了菜粥，这会儿人醒了刚好入口。 “方才在山上多谢小壮士相救，我们农家也没什么好东西，一点菜粥您莫要嫌弃，先填填肚子罢。” 屋里的那人还有些迷瞪瞪的看着床头，听见有声音才慢悠悠的转过头，长发如瀑，映着白玉一般的脸庞，眸子黑漆漆的，好似有层层的雾气环绕，等常华婉看去的时候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的样貌不得了，长大了肯定是要祸国殃民的。 不对不对，管他是祸谁的国，如今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还救了自己，看在这份上也不该腹诽他才是。 端着蓝花的小瓷碗递过去，悄声道：“那个，你的手没事吧，能不能端着碗。” 那人听了，下意识的抬起手看看，多亏了之前常华婉卖力的擦洗，那手如今白嫩的很，看不出一丝不妥，他接住碗，开口道：“你是谁，这是哪里？” “呃，这里是我家，方才我在山上采药，你救了我的，记得吗？” 这孩子样貌是不错了，只可惜反映慢了些，看起来还有些痴痴呆呆的，该不会是之前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摔坏了脑子吧。 “阿婉，你在吗。” 李阿采在外面喊了一声，见着常华婉出来，挠挠头：“阿婉，爹说你救回来的那个小子应该有些擦伤，让我来送你些药膏给他揉揉。” 常华婉笑容满面：“多谢阿采哥哥，这药膏多少钱，我去取来给你。” 李阿采脸上红晕更甚，扭头道：“没，不值几个钱，都是我自己磨得，还有，那个，我后天还要去山上拾柴，你，你要是想去的话。。” “真的吗，我一定去，阿采哥哥一定要来叫我一声。” 常华婉开心的很，本来还愁着要怎么开这个口，自己年纪小，脚程就慢，肯定是会拖慢人家的，没想到李阿采会先提出来。 “那，那约好了，上山得赶早，我后天过来喊你啊。” “哎，好的。” 解决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常华婉乐得很，转身回去的时候才瞧见常华玖扶着门框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凝重。 “咦，阿兄醒了，你的头还痛不痛，这外面吹了不舒服，我扶你进去。” “你今天进山了吗？” 常华玖却不理会她，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显示是已经看到了晒在院子里的药草。 “是去了，不过阿兄放心，是和邻居的阿采哥哥一并去的，那山里药草多，咱们摘了兴许能换好多钱呢。” 常华玖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半晌才叹口气，这才回屋歇下。 接下来两天，常华婉才深刻领会到多一个人多一张嘴的含义，本来是三个人的口粮，如今添了一个人，便开始飞速消逝下去。 救回来的那人常华婉仔细问了，却好似失忆了一般，问什么都不知道，每日里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对着床头发呆，偏偏这样吃的还不少，一个人的食量能顶上俩人的。 本来就没什么大病（脑子除外），好吃好喝的养了几天后，常华婉终于忍不住了，叉着腰站在他床前说道：“这位小哥，你还是不肯说自己是谁么？” 床上的人有些黯然，抬起头茫然的看着远方：“我不记得了。” 眼中偏偏还带着水雾，好似被谁欺负了一般，常华婉头痛扶额：“这位小哥，实在不是我要赶你走，十分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只是我家中就这三个人，没什么大能耐，若是再养着你这么大个人，实在是入不敷出啊。” 若是常华婉和兄长现在是个成年人，有手有脚怎么都能赚到钱养活这一大家子，只可惜他们如今连养活自己都勉强，再大的恩情也无法偿还。 终究还是觉得有所不忍，常华婉狠狠心，将家中的胡饼打包了十几个，又加了个大大的水壶塞到少年手里，这才把人送出去。 看着瓮中的几个饼，常华婉叹口气，粮食都送人了，接下来可怎么办？前些天又上了一次山，采的药材倒是不少，也不知道能换多少钱。 把墙角的药材打成一捆放到竹筐里，还是去城里碰碰运气罢。 “阿婉，你是要去城里吗？” 常华玖这几天养下来，病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人就消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