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奈何奈何
道人的眼睛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瞧来瞧去,很快便瞅见了在人群最后面无所事事的常华婉,伸手一指,说道:“我瞧见了,那边的人身带白光,正是那从天上坠落的扫帚星君!” 这院子里如今站着的都是些院子的仆妇同下人,老夫人那边都还没有来,如今听着天师这么说,纷纷让出一条路,露出了躲在后面的常华婉。 “你说我是扫帚星君?” 常华婉难以形容如今的心情,这是什么古怪的套路,本来昨天她在厨房做了水果同金银花的糕点,又撒了一些糖粉,本来是想让罗氏发现找个由头将自己赶出去的,如今竟然还变成扫把星了。 “道长,你是不是天气太热头脑有些昏沉,阿婉去给你倒碗凉茶清清火吧。” 常华婉甜甜一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听也知道,被人说成扫帚星君能遇上什么好事儿。 “哼,你这扫帚星君,休想用这些世俗之物来迷惑本君,今日本君非得要将你除去不可。” 天师大师摆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势,手里的拂尘便开始四处挥洒。 “咳咳咳。”常华婉被上面的灰喷了一脸,难受的不行,这位天师,你的拂尘是扫了多久灰尘了,好歹清理一下再拿出来用好吗? “你们都给我住手。” 紫苏扶着老太太走过来,看着这乱糟糟的一院子人,问道:“你们这是闹什么呢?” 罗氏上前行了个礼,说道:“娘,这位是媳妇请来的天师,您也知道昨日阿宝突然发了病,媳妇觉得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问题,果然天师过来看了,是咱家里招惹了扫帚星。” “扫帚星?昨日不是请了郎中瞧过吗,我今早看阿宝的样子,脸色已经好了大半了,好端端的闹什么妖。” “呵呵,您是老夫人吧,莫要怪老道没提醒你,这扫帚星君生来就带着五股煞气,投胎自小就克五亲,府上的小公子如今只是小病一场,若是放着不管的话,只怕这病会一场比一场重,到时候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没有办法。” “这.“ 南老夫人虽然疼爱常家兄妹,不过阿宝到底是她的亲孙子,这道士的话说的又逼真,若是这事情是真,那岂不是. “娘,阿宝可是咱们家的独苗,怠慢不得,这事儿您可真是得好好想想。” 李氏人没到,话先到,她走到罗氏身边,似笑非笑的盯着常华婉,赶走常氏兄妹她求之不得,有这个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南老夫人驱散了下人,将人都领到屋子里,这才说道:“阿婉如今才六岁,你们若是将她赶出去,那不是不给她活路吗。” 罗氏:“娘,如今天师在,我也就明说了,您道我将阿宝送去庙里祈福是为的什么,还不是邱华寺主持说阿宝的气运有些弱,隔段时间就得送去庙里,您看,就连天师也说了,咱家到底是姓胡,阿宝是您的亲孙子,这孰轻孰重您可得看清楚。” 南老夫人无奈:“那你们要怎样,这就要把华婉给赶出去吗?那把我老婆子一起丢出去好了,合该也是碍你们的眼,大郎,你说,你也要将你三妹的孩子给丢出去吗?” 整个屋子的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胡大郎身上,他叹了几口气说道:“娘,您的心思儿子懂,只是这事情牵扯到阿宝,轻慢不得,不然咱们还是将华婉他们送去别院吧,咱们每隔些日子送银两过去,您看这样成不成?” 他这话一说,屋子里倒是安静下来,李氏扯扯相公的袖子,使了个眼神,胡二郎便上前道:“对啊娘,您看人咱们还是养着,只要妨碍不着阿宝,咱也不算亏欠三妹,您看成不成?” 南老夫人沉默良久,深深叹口气道:“也罢,我年纪大了,也没法做主,只一条,绝对不能少了他们兄妹的衣食,咱们胡家不做那坏家风的事儿。” 李氏乐的眉开眼笑,上前道:“娘放心,这养几个孩子不算多大的事儿,照媳妇儿说,也不用送去别院,就以前咱们在乡下的那宅子就好的很,又大又敞亮,我找几个丫头小厮的一起过去,绝对不让孩子吃苦。”
南老夫人没有答话,心里一片凄然,老了老了,连自己的外孙都保不住,以后还哪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常华婉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时不时的瞪天师大人一眼,常华清早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觉察道常华婉目光中的不善,天师大人往后转了转身,这小妮子才几岁的年纪,怎么目光这么锐利,看的人心里慌慌的。 如今常华婉倒是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必那些人正在讨论他们兄妹的去处吧,如此倒也好,省得自己再费心了,只是等会儿宣布惩罚的时候还是得努力争取一下,好歹要几两银子,不然连个本钱都没有,拿什么养活三个孩子。 黄昏的时候,常华婉将事情大致告诉了兄长,常华玖倒是冷静的很,心情没有很大的起伏,也是,这事情是早晚的,还不如坦然面对。 “阿婉,华玖啊,一会儿你们到二舅这边来一趟,有些事情要同你们说。” 胡二郎说完脸上还是笑眯眯的,丢了这几个拖油瓶那可是好事儿,等把人送去老宅子,每年打发人随意送点东西过去就是了,隔得这么远,就算是断了老太太也不知道。 见着兄妹二人到来,胡二郎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地契,放到二人面前,说道:“华玖啊,这个你拿着,以后这房子就是你们的了。” 常华玖装作不懂:“二舅,华玖还小,这个用不到,您还是收着吧。” 李氏将地契硬塞到他袖子里,说道:“哎,你二舅给你就拿着嘛,你听舅母说,咱们这家里啊,虽然看着光景还过得去,实际上早就是个空壳子了,你看本来是该将你们抚养长大的可是偏偏阿宝他又,唉.。” 说完拿出帕子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