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誓言震耳
一排排的厢房是背景，背景前，院子里，灯火树影下，着碎花长裙长发披肩的少女笑颜如花，双手正胡乱的折腾着他的凤尾琴，在她身前，琴台之上，像精灵一样巴掌大的小人儿在她的琴音下胡乱的扭着屁股，做着鬼脸，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就连被风吹得冰冷禁不住颤抖的身子都似乎感染了那气息，暖和了些。 “呵呵呵……崽崽，跳起来咯，崽崽，崽崽……呦呦呦……快快快，左三圈右三圈……呵呵呵……” 一边胡乱的拨弄琴弦，苏小狸一边伸手拨弄她面前被叫做崽崽的小家伙。 她就说那密林有宝贝吧，果然是！ 那可恶的小豆丁一看天黑了匆忙的将她吩咐的事情―― 将叮咚埋到土里就吓得没命的跑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密林，好在她修习正在关键时刻，不能半途终止，要不她一定揪着那臭丫头狠狠的吓吓她，竟然敢丢下她自己跑了，简直没义气，胆小如鼠。 甚至在看到叮咚的时候吓得双眼泛白，没骨气的给她晕了过去，害得她不得不半途停下来将她给救醒，一通威胁恐吓，好不容易让她将事情办好了，那笨蛋竟然头也不回的吓得一路尖叫跑了。 也好在她没有恶毒的将小豆丁拽回去进行惨无人道的打击报复，要不怎么能不仅炼成了“寅蒙灵决”第三层，还收获了这么一只天地精灵呢！ 哇嘎嘎，真是天助她也！ 她正需要天地精灵之气修炼“寅蒙灵决”就来了一只天地精灵，她的运气会不会太好了？呵呵呵…… 有了这行走的天地精灵之气，她就有更大的把握能炼成“魔音决”了！ 一个劲儿的贼笑，苏小狸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欠揍，只顾自个儿自娱自乐，自嗨到完全停不下来的节奏。 “哇呀呀，你是谁，你你你……你别过来……小狐狸小狐狸，快快快，有人来了，有个长得好漂亮的人来了……” 崽崽先发现了苏耘的存在，纵身一跃就整个扒在了苏小狸笑得“垂涎三尺”“猥~琐”流氓的脸上，一个劲踩踏她的脸揪她的头发提醒她。 “啊？”手忙脚乱的扒拉下崽崽，苏小狸回过神惊讶的转头，正对上蹲下来的苏耘的眼睛……呃，手……顺着苏耘的手苏小狸往下瞟，然后，苏小狸囧了。 该死的，她怎么能大大咧咧到这个地步，这帝师府还有谁能弹琴啊？甚至是上好的凤尾琴？可气的是，她竟然得意忘形，在这琴台之上吃东西，而且，还“一不小心”将食物的残屑掉得到处都是…… 弄脏了琴就算了吧，她竟然还无法无天的“光明正大”弄断了琴弦，一看就知道很贵很无价的凤尾琴琴弦―― 在她的“糟蹋”之下，整整端了三根！！！ 不仅琴弦被弄断了，而且此时上面还沾了红豆糕屑，饭粒，菜渍，甚至―― 还被所有者给抓了个正着！！！ 天，要不要这么衰啊？！ 连忙将崽崽“扒拉”一声扔到一边儿，愣了几秒的苏小狸赶紧手忙脚乱的又是吹又是用衣袖清扫的进行补救措施，只希望师尊看在她虽犯了错却极力补救的份上能网开一面。 “崩……” 结果，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瞪着被自己手忙脚乱又弄断了的一根琴弦，看着它被风吹得一摇一摇的晃动，像在嚣张的嘲讽她，这会儿，苏小狸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师尊……”努力眨巴着大眼睛，拽住苏耘的长袖，苏小狸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辜，她真的是已经尽力在补救了。 清冷的容颜一僵，里面有无奈一闪而过，久久的，苏耘轻轻抬起了另外一只手，这动作可把苏小狸吓坏了，憋了眼苏耘的面无表情的脸，最后苏小狸牙一咬，眼一闭，小脸一仰，一脸的慷慨悲壮。 “哎呀，你别打小狐狸，小狐狸不是故意的美人美人，你别打小狐狸好不好……” 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再一瞟，崽崽连忙跳到琴台上，可怜巴巴的哀求。 苏耘的动作再次一僵，伸到苏小狸头上原本想要抚摸她长发的动作一顿，良久，修长的五指抖了抖，终于还是缓缓的一点一点的收了回来，俯视着面前一脸害怕却咬牙故作坚强的小脸，苏耘眼底一抹痛色闪过，在冷漠幽深的眼底荡开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矮身坐到苏小狸旁边的凳子上，苏耘从怀里掏出手帕，眼底的痛色消失不见，脸上的僵硬也仿佛错觉，恢复了冷漠孤傲，专心致志的开始一点一点清理琴弦上的脏东西。 “今日之事是为师失了分寸，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久久脸上不见动静，害怕的巴掌并没有掌掴下来，被崽崽扒拉着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的苏小狸正好听到这句话，看到苏耘平静的坐在她的边上，用疑是道歉的语气。 苏小狸有点儿找不着北。 “师尊，你……” “今日掌掴你之事却是师尊不对”从琴弦上抬眼，苏耘直视苏小狸，眼睛里有严肃和认真，“但血誓必通天道，若你日后” “不会的”截住苏耘的话，苏小狸飞快摇头，同样严肃的回答，“不会有那么一天” “世事无常，怎能如此武断？”苏耘眉眼一冷，声线低了些。 “即便日后师尊成了妖魔鬼怪、危祸苍生，日后六界都不要师尊，天上地下都没有师尊的容身之地，今日之誓言亦不会改变”一把拽住苏耘的手，冰冷刺骨的凉，冻的苏小狸身心一悚，语气却更加坚定，“此生此世，永生永世，唯敬爱师尊一人，矢志不渝。” 哪怕已经是第二次听了，苏耘还是不禁僵了身子，他不知道是因为这秋夜太凉还是苏小狸给他的震撼太大，若白天他还会觉得那是气话，那么刚才…… 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那样的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只是，再怎么言之凿凿又如何誓言无非是许诺之人无了心，听诺之人认了真而已，就像当初的自己，如今的她。 若有一天，你发现你曾那样真诚以待的人，他算计你，利用了你，甚至不惜枉顾你的生死，你还会这样吗？ 还会―― 此生此世，永生永世，唯敬爱师尊一人，矢志不渝吗？ 苏小狸―― 你……会吗……？ 当那一天来到，你发现那血淋淋的真相，你是否还会这样言之凿凿，你有没有勇气去承受？那些痛你瘦弱的肩膀能扛下来吗？ 苏小狸，人心叵测，你懂吗？ 拽着他的苏小狸清晰的感觉到苏耘被她拽着的手狠狠一抖，僵硬的像木头、冰块，小心的包裹住苏耘的大手，苏小狸四周瞅了瞅蹙眉，“起风了，像是要下雨，师尊，您身子弱，咱们进屋吧。” 一手抄起古琴，一手拽住苏耘的大手，递给旁边看戏的崽崽一个眼神，崽崽会意白光一闪就直接跳上了苏小狸的肩膀，跟着两人进屋去了。 手不够用，苏小狸用脚将门带上，将苏耘安置到屋子里的软榻上拿了长狐裘盖到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又转身去将四周的窗子都关上，将肩膀上的崽崽扯下来塞进随身的衣带里，嘱咐他快点儿睡，明天带他玩儿。 一路忙前忙后，等到一切弄好了，确定不会再冻着他了，苏小狸才捧了盏水，拉了张小凳子坐到苏耘身前，将水杯塞进苏耘手里，看着他不在僵硬苍白的脸，苏小狸好受些。 “这天气怎么看着看着就凉了呢，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师尊，这神月国往年也是这样的吗？” 整个趴到软榻边缘，瞟了瞟窗外放肆将院子里吹得“哗哗”作响的风，苏小狸撑着下巴蹙眉问。 “滴滴……啪啪啪……” 一愣神的功夫，雨已经抢在苏耘之前哗哗哗落下来了，苏耘沉默，手里捧着热热的水杯，身子的僵硬总算好过一些了。 “不会，往年也只冬至方开始起寒。” 瞟瞟苏耘精致的侧脸，下颚以下因她刚才的拉扯微露出的深深的锁骨，其雪肌下青色的血管，苏小狸抿嘴，“师尊，您每年的冬日都会很难过，您的身子怎么回事儿啊？是有什么病，还是因为受了什么严重的伤？” 握着水杯的手一紧，深埋在记忆深处已经被青苔覆盖的记忆斑驳陆离，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瞪着嗜血的双眼看着你。 “你不是知道吗，为师曾受了华烨公子一掌” “可是，那是前几天啊，您别蒙我，根据这身体的记忆，你往年的每个冬日身子就会极其的不爽朗，一整个冬日不是生病咳嗽，就是一整天一整天的躺在床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打断苏耘憋脚的解释，苏小狸气呼呼指控。 “既知我不会告诉你，又何必再问，再问也不过是被再蒙一次罢了。” 冷漠的俯视苏小狸，苏耘将计就计，噎得苏小狸傻眼。 “什么嘛，师尊，人家只是关心你，又不会谋财害命，要不要这么小心谨慎、处处提防啊？” “哎呀哎呀，师尊……” 揪住苏耘的袖子，不敢拿他如何，苏小狸幼稚的拿他袖子出气。 “这么晚了还不去睡，不困吗？” 拨开蹂躏自己袖子的手，苏耘叉开话题。 “哦……那师尊你呢？你困了，要歇息了吗？”紧接着苏耘的话，苏小狸就打了个哈切，捂住自己的嘴巴，苏小狸勉强撑着眼皮问他，虽然知道是已经很晚了，但是难得苏耘有时间坐下来跟她闲聊―― 好吧，虽然基本都是她在自言自语，但好歹他没留给她一个孤傲的背影吧！ “你且先去歇息吧”眼睛不经意扫了扫被苏小狸放在桌上惨不忍睹的凤尾琴，苏耘轻摆手，“为师再坐会儿。” 点点头，苏小狸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路哈切连天，这个身体素质还真的是有待加强，说歇息就开始不停打哈切，迷迷糊糊的摸到床边苏小狸鞋子都懒得脱，身子一软，往花香馥郁的被子里一拱，砸巴砸巴嘴，甜甜睡了去。 都不待酝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