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书阁 - 历史小说 - 南宋逍遥在线阅读 - 第一百章 心灵的惨痛

第一百章 心灵的惨痛

    第一百章心灵的惨痛

    草原上的残阳如血,赵强眼望天际一抹红色,心中无端透出一层悲凉。他是一名武夷邑民,自小学武,武夷侯府南归后,他加入了保卫队,曾跟随少爷赵桔北上救驾。

    后来,随着少爷的神奇表现,武夷侯府强大崛起,武夷人经商做工,无不一往而不利。然而,正直壮年的他更喜欢在战场拼杀,两次跟随少爷北征的日子,是他心中难以抹去的狂热回忆。因为他对军旅生活有着一份痴迷,不满足于在保卫队干每日维持治安的活计,所以在一年前,他辞去了工作,瞒着家人和武夷公府加入援助金国火器营的雇佣军。

    雇佣军里大多是一些宋国海师退役的老兵,武夷人只有赵强一个,大多被任命为谋克(百夫长)职称,另有两个挂猛安(千夫长)头衔,主要负责训练金兵使用火器和兵种配合。宋国和金国的条约中规定这些雇佣兵不参加战斗,但他们这些老兵眼看着战火纷飞,就忍不住手痒,慢慢一个个主动投入了战斗。

    在这次出征之前,火器营一直打的很顺,最近一次还配合骑兵消灭了一个蒙古万人大队。但随着这次出发远征捕鱼儿海子,赵强的左眼皮就一直在跳,这种慌乱的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的。那金兀术贪功冒进,在一场大胜之后,仗着手下骑兵强悍,居然下令五万骑兵穷追蒙古大营,要一战而平定西边草原。

    这时赵强不禁又想念起少爷,小公爷年少却稳重,每次打仗都深思熟虑,有他在就不会吃亏,即便战死,也觉得对得起自己。

    金兀术的冒进果然没有好结果,消息传回来五万金兵被围困在捕鱼儿海子,他又像害怕输掉本钱的赌徒,强行命令火器营前往救援。然而,没有骑兵保护的火器营,在广阔的草原中毫无优势,在蒙古骑兵的日夜袭扰之下,行军缓慢,疲惫不堪。

    好不容易到达捕鱼儿海子,金国大营已是一片狼藉,数万头颅被垒放在周围四处。赵强最清楚金兵眼下的实力,他们先被大宋官军打挫了锐气,后又沉溺于武夷提供的烈酒,战斗力完全不是蒙古人的对手。

    眼看骑兵大营覆灭,火器营大将完颜宗奉也知不妙,立刻下令全营连夜返回临潢。但蒙古军岂肯放过这块肥rou,沿途埋伏不断,用以前从金国人手中缴获的火枪、手榴弹专门攻击弹药马车,几次造成殉爆,让弹药也变得紧缺起来。夜晚扎营后,蒙古人又派小股快马冲营,黑暗中金兵折损人马不算,还浪费了许多弹药。

    这样走了几天,可以饮用的水也没了。蒙古人用病马和马粪污染水源,许多人喝了都发起了寒热,只能被抛弃在路上,而这些人随后就被跟踪的蒙兵杀死,尸体会再出现在前面的水流或水井里面。

    赵强等人只能申请杀拖车的马喝马血解渴,勉强补充水分,但随着马匹越来越少,火器营大半人只能步行,回临潢的路变得遥遥不可期望。金兵的士气变得极为低落,在蒙古人派出的金国俘虏喊话劝降后,大批军卒夜晚带着枪逃出营地向蒙古人投降,最后连火器营主将完颜宗奉也偷偷带着亲兵投降去了,只留下八十多名宋人雇佣军和三千多名金兵继续赶路。

    这一个黄昏,宋人猛安熊腾义召集所有宋人商议明天行军的事。随着完颜宗奉和其他金国将领的投降,指挥权就落在他的手中,他一边鼓舞伙计们的士气,一边要大家出主意摆脱蒙古的阻挠,尽快向临潢城靠拢,以获得金国大营支援。他的话,赵强一句也没进耳朵,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熊腾义见众人满脸沮丧,心不在焉,叹了口气说:“兄弟们,我老家在福州三官巷,有能活着回去的,请把我存在汇丰银行的饷银带给我家老母亲。”他这么一说,冷清的场面开始活跃起来,每个人开始轮流自报家门,留下遗言。赵强只说了一句:“有哪位有缘见到黄浦侯,就替我捎句话,就说我辜负了他的栽培。”说完望着红日西坠,眼中流露无限眷恋,感慨此生再也看不到武夷的玉女峰了。

    当晚,乌云遮月,蒙古骑兵发动总攻,赵强蹲在一辆大车后,借着篝火沉稳的用枪射杀马上的蒙兵。当他打完子弹要点燃手榴弹火信自杀时,一匹跃过大车的战马迎面把他踹飞了出去。。。

    清晨,赵强从昏迷中醒来,发现正被躺在营地外的空地上,身边还有几百名火器营官兵,都空手席地坐在地上,周围一圈是提着马刀的蒙古兵。有位军官模样的蒙古人正用金国话大吼:“降者不杀!站起来到这边来!”俘虏们犹豫了一会,就走出去了一大半人,剩下不到一百人,其中有幸存的十二名宋人。

    随后,场内走进几个拿着厚背宽刀的壮汉,先逼着俘虏跪直,然后挥刀砍头,顿时一颗颗头颅满地乱滚。有看着这种残酷景象,有几个金兵大叫“投降”往外跑,被围在四周的蒙古兵乱刀砍死后割下了脑袋。

    当侩子手走到赵强身后时,赵强向南跪地大声说:“来吧!”同时就听有人叫:“别杀!他是宋国人!武夷人!”赵强循声望去,见那蒙古军官身边多出了一名金国将军,正是不久前逃跑投降的完颜宗奉。

    蒙古军官立刻出声制止侩子手,命人把赵强绑了拖出刑场。完颜宗奉又指出了另外十一个宋人雇佣兵,他们也被绑走押到一边。

    场内继续刀光闪烁,直到最后一名金兵被屠杀。蒙古兵一阵欢呼,纷纷走入场内捡拾头颅,他们嬉笑着比赛谁扔的更远。赵强痛苦地闭上双眼,这些金兵他许多认识,都是些硬骨头的好汉,落得如此下场无法忍心去看。

    在被押走的路上,赵强看到一个个堆垒起来的人头山包,其中一个里面还有熊腾义的头颅,只见他双目圆睁,嘴巴张着不知道在喊什么。赵强控制不住自己泪水,恨不能立刻死了。

    其后,蒙古人使出百般手段要赵强归顺,赵强不堪折磨,数次尝试咬舌自尽,却毫不管用。苦难于是变本加厉,让死也变成了一种奢望,

    但赵强横心不降,心目中的支撑就是——不能丢了武夷人的脸面!

    三月,正是江南花红柳绿时节,赵桔却满目荒漠风景。六天前,他奉旨坐海师船在渤海湾登陆,随后星夜赶往临潢,虽然一路用的是自己马车,但他还是浑身不舒服,心情十分不好。

    到了临潢,兀术出城相迎,赵桔一肚子火气,稍一拱手后便上车入城。兀术理亏,不敢同他计较。

    随同赵桔而来的三万海师步军当晚接管了临潢城防,原本赵桔只请枢密院调兵两万,但皇帝皇帝担心赵桔安全,特别添一万给他。已是太子太保的岳飞下马就下达帅令宵禁,并在西门升起赵桔太尉龙旗。

    翌日,金国主完颜亶传旨意降兀术为副帅、拜赵桔为金国军西边大元帅。付他国之臣以军权,是完颜亶效仿后周(战国时代)苏秦率六国兵伐秦的故事。赵桔明白他的用意,也就没有推却,升帅帐命金兀术领兵保障东门以外路途安全。兀术没有任何情绪,反而觉得有赵桔来接他这个烂摊子,自己轻松许多。

    二日后的中午,通过司马寺与西门外蒙古大营接洽,赵桔出城二里,在那里同也速该会面谈判。双方约定武装兵马远离会场二里距离,与会者不许携带火器兵刃。

    在双方搜检除赵桔和也速该以外的随员身体携带后,赵桔穿着一品官袍走到蒙古大帐前,也速该这名年轻大汗在那里迎接,笑说:“黄浦侯安答(蒙语对哥哥的称呼),我们会在草原相见,你不会想到吧?”赵桔微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

    也速该今年十九岁,比之三年前在上海时明显高大了许多,已成为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他神情中多了几分威严,眼中透露出果决和犀利,手下那班臣子看他犹如群狼对头狼一样恭敬和畏惧。

    双方入帐,也速该邀请赵桔在自己身边坐下后说:“安答,自从在黄浦侯府见过你一面,本汗就一直惦念着你,所以这回特意把你请来,咱们好说说话。”赵桔说:“承蒙大汗抬爱,在下当面谢过。”

    也速该对坐在右侧一排桌子后的蒙古文武说:“赵桔安答是本汗最敬重的英雄,本汗在宋国上海市听说了他的不少事迹,金国的吴乞买、兀术(完颜宗弼)、粘罕(完颜宗翰)都曾败在赵安答手下。”蒙古武将们听了悚然动容,想这白面书生样的南人居然如此了得,不由放下原来的藐视之心。

    赵桔不愿同他应酬,于是说:“大汗,我们是否早些把赎人的事办妥?在下饥饿,要回城吃午饭。”也速该大笑说:“安答直爽,本汗喜欢,不过你放心,你们都是远来的客人,蒙古人不会让朋友饿着肚子回家。哈哈哈!”说完拍手叫人摆宴。

    于是一群蒙古少女鱼贯进帐,给每个人献上一碗新鲜羊奶,其中一名衣着最华贵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只为赵桔和也速该递碗。也速该向赵桔介绍:“安答,这是我的小meimei敖登格日勒,她最近在学汉话汉字,非常喜欢你们南人风尚呢。”

    赵桔起身作礼感谢敖登格日勒,小姑娘热情地看着他说:“我听斡不喜罕老爹说您是汉人中最聪明的人。”赵桔看了下张山说:“哪里哪里?”“。。。哪里我不知道,但您的衣服挺好看的。”赵桔想:“这小孩的中文不过关呀。”

    敖登格日勒熟练地打开一瓶酒,替赵桔和也速该倒上,然后赵桔身后。那酒居然是武夷山产的红葡萄酒,杯子也是玻璃高脚杯。想必蒙古人也发觉红酒配rou好吃。

    为了更添光亮,大帐篷里燃起牛油巨烛,也速该拍手叫来马头琴师,端送酒菜的少女们随着音乐载歌载舞。

    蒙古人开始豪爽割rou豪饮,宋朝一众随员将官看着眼馋,但见赵桔和张山都面无表情不动面前酒rou,也都只能正襟危坐,耐着性子光看歌舞。

    敖登格日勒对赵桔的服饰很感兴趣,这位汉人大官的穿戴十分精致考究,锦衣拼缝细密,不仔细看仿佛天生一块料子。特别平整服贴,没见一处皱褶。白玉镶嵌的腰带下悬着的金色鱼袋尤其夺目,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小姑娘好奇之下,忍不住伸手去摸。

    赵桔当即察觉,稍稍挪动屁股往右躲,敖登格日勒跟着移身,赵桔再躲。两三次后,他便挨近了也速该,也速该正吃喝的高兴,抬油腻的手勾住赵桔肩膀说:“安答,我们兄弟干一杯!”赵桔敷衍举杯,喝了半杯并未饮尽。

    这时,敖登格日勒便已然得手,探身捏住鱼袋细细观看。赵桔苦笑挪回原位,摆脱了也速该的臂膀。

    宋国使团不用酒食的情形被蒙古上下看在眼里,有几名大将当时就要发作,却被也速该用眼神制止。也速该也憋着一团怒火,感觉出赵桔他们的骄傲。但在黄浦侯府的经历让他不得不克制,因为一旦触犯了他,他帐外那些武夷亲兵可不是吃素的,如果引起群殴,自己这方肯定讨不了好去。

    酒到半酣,也速该借着酒兴说:“安答,那日打我的英雄好像也随你来了,能不能让本汗出帐与他重新较量一次?”赵桔暗想:“别以为你现在长的人高马大,找南宫报仇纯粹是找揍。”当时微笑同意。

    听说大汗要比武助兴,所有人都出帐去看。赵桔唤来南宫夜雨,让他和也速该打一架。南宫得令大喜,兴高采烈耍开一根木棍,打把势卖艺一般游走炫耀。赵桔骂道:“你作死啊!还不来见过大汗。”

    也速该看着南宫一身肌rou群和狂喜的目光,当时酒气散了大半,后悔不该招惹这名打手。手下武将看出大汗尴尬,就有一人自告奋勇请命:“不用大汗出手,末将克里马愿陪那汉子玩玩。”

    也速该见是麾下第一力士克里马,欣慰答应他替己出战。赵桔说:“既然大汗换人打斗,我们不如博个彩头,一百万两银子归胜者好不好?”

    克里马身高一米九左右,是草原公认力气最大的人,rou搏无人可敌。也速该对他极有信心,但申明:“如果不用棍棒,单单摔跤,本汗愿意赌。”赵桔说:“摔跤南宫不熟。这样吧,许他们徒手搏击,哪一方倒地就算输如何?”“好!”

    规则宣布,金骰立刻开庄怂恿宋朝将官们下注,那些人看着赵桔一副心有成竹的模样,都押在了南宫夜雨胜。金骰眼看单边倒下注,感觉要亏,连忙带着一名通译前去蒙古将领中游说,那边当然觉得克里马稳赢,都下了本方胜。

    帐门外的一片空地上,南宫夜雨和克里马脱了外套,一身短打下场。在金骰敲响的一声铜锣下,克里马向南宫冲去。也速该和赵桔身后一帮蒙古女孩尖声为克里马加油,敖登格日勒紧张揪着赵桔袖子,赵桔几次牵扯都没摆脱。

    南宫夜雨打架最是专业,知道对手力气比自己大,跟他纠缠一起不定会被推倒,于是闪避游走,瞅冷打出一套组合拳脚。克里马rou厚吃打,护住脑袋追着南宫想去把他摔倒。南宫岂肯让他近身,围着克里马一边跑一边拳脚相加,九分钟后,克里马吃了两记重拳,晕晕乎乎站在那里,只要南宫夜雨上前一推便会跌倒。

    赵桔看着怀表暗叫可惜,他和金骰对赌二百圆克里马可以坚持十分钟,眼看就要输了。想不到南宫那sao包没有乘胜追击,竟然奔到观众面前打了一套拳。

    那边也看着怀表的金骰银牙咬碎,暗暗发誓回去就打南宫这王八蛋一顿。

    南宫夜雨打完整整一套太祖长拳,这才满足地回去找克里马。克里马已经略微恢复神智,双手一把抱住冲过来的南宫。蒙古人齐声欢呼,料想自己的英雄可以反败为胜。

    南宫夜雨其实力气不差克里马,而且少年时习练过相扑,与他纠缠一起也不慌张。只见他马步挺腰,暴吼一声就把克里马推着往后退,十几步后,克里马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在大宋使团一片欢腾中,赵桔收起怀表,冲金骰点了下头。也速该不甘心失败,对赵桔提议:“安答,我们再赌一场一百万两如何?”赵桔笑问:“您有何高见?”“我们再各出一人角力,不过这次南宫英雄不带,而且场地要划小些,围成斗栏让勇士们在里面相搏。”赵桔笑道:“好呀。”他手下六个侍从无一不精通打架,除了谢大方较为平庸,其他五个都是非常人。其中金骰最快最强,那些石卵果可不是白吃的,他伤愈后格斗练习,每次都能把南宫夜雨打得抱头鼠窜。

    蒙宋两边马上选出了各自武士,宋朝选出金骰,蒙古选出温格。这温格号称草原第一勇士,他虽没有克里马高大,但灵活和机智要远超大力士。

    金骰下场前不忘设局赌博,要哥哥金泉代自己去收赌注。金泉过来低声问赵桔:“老爷,金骰说他五分钟解决战斗,您赌多少钱?”赵桔看着精悍的温格,伸出了五个手指。

    下注还是泾渭分明,双方都下给了自己勇士。木栏很快围起,基本是三十六平方米的样子。金骰下场就追着温格乱打,温格没想到他会主动出击,当时手忙脚乱。金骰全心全意踢对手膝弯,速度之快,让观众膛目结舌,赵桔看了暗叫不好。温格也想游走躲避他鬼魅般的双腿,但金骰总比他快一步出脚,造成不到四分钟温格就被他踢倒在地。

    赵桔沮丧叹息,引来身后敖登格日勒问:“安答,你们赢了为何不高兴呢?”赵桔干咳一声道:“郡主,在下只是可惜温格将军输的太快了。”

    也速该听了不满,激昂说:“赵安答!你是否敢与本汗对垒?你我都是大军主帅,何不借此机会切磋切磋?”赵桔为难说:“大汗武功盖世,在下一介文士,怎能与大汗动手。”

    也速该见他示弱,步步紧逼说:“听说赵安答已接了金国西边大元帅,那不会战斗的元帅岂不让人耻笑?”蒙古人趁机哄笑,敖登格日勒不忍赵桔难堪,皱眉对哥哥说:“安答,赵安答和斡不喜罕老爹一样是用智慧的文官,要他同你摔跤不是像硬叫狐狸和狼厮打。”她为了让赵桔听懂,还用了汉话来说。

    也速该说:“环笃(蒙语meimei)不要多嘴,斡不喜罕年轻时可也是草原雄鹰。赵安答年轻力壮、有手有脚,不会连和本汗摔跤玩耍的勇气都没有吧?”赵桔对他的激将毫不在意,淡定地望着草原上空的浮云。

    也速该大声说:“既然赵大元帅没胆子和本汗交锋,那就请宋国出一人代替吧?这次我们比马上冲锋,若是哪一方输了,赔给对方二百万两。想来你们宋国不会连一个敢战的勇士都没有吧?”他一来要挫赵桔锐气,二来还是想着把先前输的二百万两扳回来。

    他话音一落,宋朝使团里响起嘈杂声音,几名跟随来的枢密院武将虽然愿意出战,但心中没底,深怕输了二百万两银子不好交代。有人提议派人回城叫来岳飞,他马上功夫了得,应该不惧蒙古汗王。

    赵桔听到有二百万两好处,当时来了精神说:“大汗,还是在下陪您玩一场吧?呵呵。”也速该惊喜握住他手说:“草原上讲话可有长生天作证,答应了就不能反悔的哟。”

    敖登格日勒拉着赵桔衣袖焦急说:“赵安答莫去,我安答在马上可从没输过。”也速该平常最爱这个小meimei,这次难得板起脸训她:“敖登格日勒!你再插嘴我立刻命人把你送回老家。”这句用的蒙古语,赵桔不懂,但见小姑娘哭了,也知道她因为自己受了委屈,便叫来金骰,要了一袋奶糖递给她。

    敖登格日勒不敢接,泪眼看向哥哥,也速该心中一软,点了下头。小姑娘破涕为笑,拿着袋子同周围的少女们分着吃。那奶糖一入几张小嘴,姑娘们脸上立刻露出无比幸福的笑容。

    赵桔回到自己马车上换衣服,金泉身材和他相当,赵桔让他脱了皮衣马裤,自己穿上。当金泉脱马靴时,赵桔脑袋一晕,问:“我说你洗不洗脚的?”金泉正色回答:“一直洗的。”“什么时候洗的?”“前天。”“。。。”

    等赵桔下了马车,骆驼祥子已经解下一匹拉车的马,赵桔上马骑到大蒙古包前。赵桔人不魁梧,但身板挺直,骑在阿拉伯种的高头大马上显得无比英姿飒爽。蒙古女孩们尖叫赞美,赵桔得意控马走了一圈,sao包样子神似南宫夜雨。张山肚子里说:“不怪南宫这小子爱显摆,他家主人跟他是一个德行。”

    金骰此时在场外忙得满头大汗,他卖力地兜售赌约,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蒙古人看着他那狡黠的眼神,疑惑想:“居然还敢开一比一赔率,难道他还是有赵桔打败大汗的把握?”不熟悉赵桔的宋朝官员犹豫不敢多下,却见武夷保卫队的队长偷偷找到金骰报两千两买小公爷胜,说是一百多人凑的,金骰大骂:“八个轧路!你们上班时间,不许赌博!”一脚踢走那名队长。

    张山冷眼看着,知道里面必定有大便宜,立刻叫来金骰报一千两赵桔胜,金骰苦着脸道:“张大人,您就饶过小的吧,我这个庄家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就收您三百两好不好?”张山脸一板说:“你小子上班时间设局骗人,本官要回朝参你。”“那您也太没义气了。。。”张山拉过他继续要挟:“你怎么知道赵桔必胜?从实招来,本官就放你一条生路。”金骰低声笑说:“别看我家大少爷平时装蒜,他可是天天锻炼,我家府里除了大少奶奶打得过他,其他武师护从在他拳脚下根本走不过三五个回合!”张山问:“那他马上功夫如何?”“花架子!”金骰接着说:“不过少爷曾在扬州城下徒步打败一名金国骑兵将军。”

    在两人交谈中,赵桔和也速该对面两百米开始开始催马向前。也速该挥动马鞭不断把速度提升起来,而赵桔的马迈开优雅的步子小跑。随着距离二人越来越近,也速该抽出了木制马刀,蒙古人激动欢呼,敖登格日勒用手蒙上了眼睛,不愿看到赵桔惨状。

    手指缝中,敖登格日勒看到赵桔在距离也速该十几个马头时,敏捷从马背上跃下。电光火石的瞬间,两匹马交汇,也速该木刀挥出,却发现马鞍上是空的。

    赵桔这时矮身迎着蒙古战马的前腿膝关节劈出木刀,巨大的冲力把木刀撞碎,战马也失蹄滚翻出去。也速该从马上摔落在地,头晕目眩中看到赵桔提着半截木刀走到身边。

    赵桔双手握刀,对着他用力下插,也速该两眼一闭,暗叫:“他要杀我了。”许久,也速该未觉疼痛,睁眼看到赵桔已经走回去跨上马,洋洋得意地绕场向观众致意。

    蒙古人是懂行的,赵桔那一手可不是一般人学得会,跳下马的时机要掌握到毫厘之间。否则,跳早了对方在马上可以从容杀你,跳迟了就会被面对奔驰的战马撞飞出去。少了一丝一毫敏捷和勇气,都将一败涂地。所以他们忍不住高声喝彩,由衷赞扬赵桔神奇般的表现。

    也速该不管那匹折腿哀鸣的坐骑,怏怏步行到大帐前,冷冷对赵桔说:“赵桔,你赢了,我们交易吧。”

    双方代表回到大帐之中,也速该阴沉着脸命敖登格日勒等少女们离开,气氛也就突然变的紧张起来。也速该说:“赵大人,一桩归一桩,赌输的四百万两我会一分不少,在不儿罕山下本汗的金帐内付给你,但这次赎人的三百万两银子我们要带走。”

    赵桔没想到他会当面耍赖,冷笑一声说:“很好,这笔账我会派人去讨,希望到那时大汗不要健忘。”

    也速该拍手命人带上俘虏,十二名宋人被反绑着赶入大帐,这些人面容憔悴,伤痕累累。其中赵强认识赵桔,跪倒磕头说:“小的赵强,见过小公爷。”赵桔当时一愣,经过努力辨认才依稀相信是他,挤出一丝微笑说:“赵强,我认得你,你跟随我去过扬州。”赵强顿时失声痛哭,大叫:“少爷!小的给武夷丢人了。”赵桔起身去扶住他说:“莫哭莫哭,我带你回家。”

    赵桔说完命司马寺替赵强松绑,司马寺取了一把割rou小刀割断赵强和其他俘虏身上的绳索。

    赵强重获自由后,指着帐内蒙古兵将说:“少爷!他们都不是人!是畜生!。。。小的听他们自己军官说,杭州的瘟-疫是他们派出细作把病马rou带去的!”赵桔心中一激灵,怒目望向也速该,也速该摇手不认道:“没有没有,他已经疯了。”

    突然,赵强夺起桌上一柄小刀哭着说:“少爷,小的已经没脸回家,这帮畜生把小的给阉了!”不等赵桔阻止,赵强已用力划开腹部,鲜血喷涌中,他用最后的一口气说:“少爷,请为小的报仇!”

    赵桔当时眼睛一红,指着也速该和他手下道:“死敌!你们是我武夷人的死敌!”说完愤怒出帐,一边走一边指天怒吼:“此仇不报!我将以一腔热血染红草原!”

    也速该和其他人望着赵桔的背影,一阵寒意涌上心头。斡不喜罕拉住张山说:“张大人,您去劝劝黄浦侯,看再约个时间我们修盟如何?”张山嘴唇哆嗦着说:“张某一生见过无数泼皮,但以一国首要而皆行泼皮之事,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呀!”说完命令官军带走剩下的十一名宋人,司马寺和谢大方把赵强尸体用白布裹了装上马车。

    赵桔回到临潢城后,立刻召集海师武官宣布皇帝密旨:“非常时刻,由赵桔为北征蒙古太尉,龙旗之下,燕云及海师兵马悉听调用!若有抗命不遵,无须金牌可斩!”岳飞和众将官见赵太尉火气冲天,惶惶然不敢问其缘由。

    直到赵桔挥袖走了,才由张山讲了经过。一时间,海师众将凶性大发,呼喊着:“不灭蒙古,誓不罢休!”

    当晚,也速该率领大军撤离临潢。第二天斥侯出城一百里也不见蒙古兵马的踪影。

    赵桔在临潢发信回京师,把赵强描述的蒙古传播瘟-疫和其他宋人证言上奏给朝廷,说:既然蒙古酋领已居心摧毁大宋基业,那大宋应当在其尚未强大之时,予以彻底剿灭,解除未来隐患。其中一句话形容被赵构当朝宣读:“蒙古之兵尚为星火,若姑息其燎原之势,将非人力所能救!”张山也有奏疏,他着重讲了幸存的十一名宋人口供,其中蒙古兵的凶恶残暴被详细描述。一时间,朝情汹涌,群臣激愤大呼:“北征!北征!”

    赵桔另写了封书信寄回武夷,要求动员武夷邑民出塞为赵强报仇。武夷民众看到后勤部公告,当时被赵强之死所激怒,皇后广场钟声长鸣,青壮年男女集合成团,一批批向北进发。

    四月中,赵桔又得到西夏皇帝册封,拜他为夏国北征大元帅,太子李仁孝为副帅,总领十万铁骑征讨蒙古。

    赵桔虽然得到了三个大国的崇高礼遇,但心情一直灰暗沉闷,往日的笑容不见在脸上。

    司马寺担心他这样会作出病来,就请张山来劝解。张山于是单独和赵桔在一起,开了瓶刚送到的武夷山红酒,以红烧小牛rou佐酒。

    二人无言相对喝了两瓶后,赵桔才开口说:“老张,对蒙古的战争可能历时漫长,其中还需要各个方面长久的支持,才可能毕其全功。战端由我而启,不论胜败,我个人和武公府都将要面对不可预测的风险。”张山道:“我明白,失败或是久战不下,都会让你我受到天下人非议,甚至是尽毁前程。”

    赵桔摇头:“不单是如此,即便我们如愿快速灭了蒙古,那时我的声望和权势要盖过本朝任何一位大臣,这才是我最大的风险!”张山暗暗心惊,觉得赵桔话有道理,真要是赵桔率三国联军征服塞外,保不住朝廷和皇帝会对他心生忌惮。他说:“要不这样,你打完这仗便辞官不做。”

    赵桔还是摇头说:“这条我早想过,但有用么?木已秀于林,即自折亦逃不过四面风摧。”张山沉思良久,想出一条惊天计谋,让赵桔大发惊恐,指着他说:“老张,你居然敢如此陷我于不义!不过。。。真到那时我也就豁出去了,你莫泄露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