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见康王
第六章初见康王 到了与王石约定的日子，上午，王石派了县丞苏冏来报：“县令已在半个时辰前领兵开拔，请小侯爷随后移驾。”赵桔知道王石将印信转给了他，便一拱手说：“今此以后老庄有劳县丞照拂了。”苏冏连忙还礼说：“一切请小侯爷放心，下官一定不敢怠慢。” 随后，赵桔出门下令整装出发，一行人赶着三十辆驴车雄赳赳地走出老庄，乡民们扶老携幼前来相送，走出很远许多人还在含泪挥手。 赵桔这次带了金泉司马寺和八个家丁做自己的护卫，金泉和司马寺年纪虽小，可是因为侯府太君一心培养他们长大成为赵桔的臂助，自幼就请家中武术高手悉心教练，所以身手极好，普通家丁不是他们的对手。至于那些八个家丁也有高强武艺在身，不然陈福再小心也不可能把一大帮孩童带会老家。 所有人都拿着条哨棍走路，梭标和弓箭都藏在驴车上，只等危急时刻取出防身。 一路上，有王石厢军打前站，少了许多盘查和盗匪，倒也十分安稳。直到渡过长江后，道路变得不太平了。有些山贼土匪开始在驴队边窥探逡巡，赵桔命乡民在哨棍头旋上梭标，又命家丁带上复合弓充做斥候，侦查沿路情况。 一天下午，前面斥候来报，发现大量可疑人等在一处山林聚集埋伏，他们放过了前面的官军，估计接下来要对本方动手。赵桔立即命令队伍止步，把所有弓箭发到保卫队员手上。转而命令金泉带领一干家丁从一侧山岭上去包抄。 乡民们听说前面有山贼都有些惊慌，赵元霸把他们召集起来大声说：“武夷侯和少爷对我们怎么样？”“好！”乡民们齐声叫。“那我们是不是把性命扔了也要护住少爷的周全！”“是！”乡民们都豁出去了喊。有人叫道：“少爷若有差池，我们也没脸活着回家了！” 队伍缓缓向前，当看到前面一片山林时，赵桔笑着说：“一帮蟊贼，躲也躲不好，刀剑闪得我眼睛都发晃。”于是下令把毛驴卸车围成一个防御圈，炊事班烧火做饭。 当炊烟袅袅升起，山贼们忍耐不住了，怎么这么早就安营下寨了，那是要到明天才过林子呢。头领只能取消埋伏，四五百人一窝蜂起身冲了出来。一群人奔到离驴车一百五十多步的地方站了个阵，头领叫：“此山是我开，此路是。。。”不等他说完，赵桔对赵元霸说：“开弓发射，三波段连续。”赵元霸立马大吼：“三波段连续齐射！”下面排长也跟着吼叫：“三波段连续齐射！” 保卫队员按照平时训练的那样，三个排轮流发射，也基本做到了箭雨的连续不断。 那个山贼头领还没把开场白念完，就见迎面一阵飞蝗，楞了一下，就中了两箭。其他山贼也没反应过来，就被连续不断的飞羽射到身上。也难怪他们懈怠，一来一般木弓射不到百步开外，二来习惯等双方头领斗一会嘴皮子才翻脸打架的。今天算他们倒霉，几息间，前面的就倒下一大片。后面的一声喊，转身就往山上逃，可是箭雨追击射在他们的后背上，接着对面山林里也发出了同样的箭矢。 山贼们走投无路，都蹲在地上抱头叫：“我们降了！饶命啊！” 赵桔见大势已定，淡淡地说：“停。”赵元霸忙下令停了，回头询问：“少爷，剩下的怎么办？”赵桔说：“别管他们，把箭矢取回来，我们继续赶路。” 赵元霸派一排张弓监视投降的山贼，二排三排去捡起地上的箭矢，那些穿透身体的，一根根带血拔了出来，引来一片鬼哭狼嚎。队员们还把山贼的兵器全收了，全是些破弓烂刀。木弓堆在火上烧了，刀剑扔进一旁小河里。 处理完后，也不理那些山贼，赵桔一行便整队出发追赶王石去了。 这一仗，共杀死杀伤山贼一百多人，投降四百多人。赵桔想：“古代打仗果然战损不能过二成，超过了这个限度，军队也会崩溃。”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赵元霸说：“这一路，可能还会有战斗，下次你指挥。”赵元霸正兴高采烈，但一直有个疑问。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赵桔笑说：“是不是觉得我动手太快？”赵元霸点头说：“有可能吓唬一下他们就降了。”赵桔严肃对赵元霸和司马寺说：“战场上多话是浪费战机，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人的不公！今天他们败了，是可怜虫。如果我们败了，可能比他们更可怜！”两人琢磨了他的话，不由得缓缓点头。赵桔又叹了口气说：“传令下去，所有人赏银二两！还有，不许泄露今天打仗的事，以后也一样，毕竟我们不是朝廷官军。” 以后的路途越来越艰辛，不断有盗匪乱民sao扰车队。保卫队打仗杀人成了家常便饭，队伍也逐渐老练，对阵时个个面不改色心不跳，神经都十分大条。进入汴京路，情况越发险峻，许多朝廷的败兵也来抢劫他们的车队，有些兵匪的人数达到了一两千人。赵元霸直接指挥了大小二十余战，每次都依仗一百张复合弓击溃或击退敌人，保卫队经过频繁战斗，战术技能有了长足进步，意志力也更加顽强。比起前几战时的紧张慌乱，队员们在交战时发挥稳定，射出箭准确力也大大提高。加之赵桔的奖赏不断，保卫队队员遇上盗匪竟都红光满面，兴奋异常，看得赵桔有点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在误人子弟。 王石的厢军由于拖着赵桔这块貌似的肥rou，倒是一路顺利，他还有些抱怨乡民车队的速度太慢，并不知晓赵桔他们替他解决了无数麻烦。 四月初三，他们终于到达了应天府。当王石知道宣靖二帝已在初一那天被金兵掳掠北上，顿时跪地嚎啕大哭。接着就要发神经带五百兵卒前往追赶救驾，被赵桔一通好劝才暂熄了心中急火。二人议定休整一天，初五入京再徐图后计。 第二天，赵桔命司马寺去采买粮食把车装满。当司马寺运回粮食向他报账，哭丧着脸说：“现在应天府的粮价涨到了五贯钱一石，还只买到二十石。” 初五那天清早，王石催着赵桔一同上路，说如果走快点，当晚就可以到达汴京。这次他们没有分队，同队一前一后向汴京走去。 走至中午，两队安营休息做饭。吃到一半，远远奔过来一群人对营地射了几箭，王石一见是金人服饰，欺他们人少，便大叫着撩下饭碗带领厢兵冲了出去。那些金兵扔下几具尸体就往远处逃跑，王石哪肯罢休，率队猛追。 赵桔看着古怪，稍一思索便叫了声：“不好！”马上命令赵元霸进入战斗状态。赵元霸不知所以，但少爷话总是要听的，立刻大吼着保卫队取出弓箭，装上梭标，站在驴车后面警卫。 不一会，北方尘土扬起，一百多骑金兵呼啸而来。这支金兵的头领叫完颜突兀，是一名百夫长，这次大军北返，他嫌自己的掳获不够多，仗着自己是皇亲，就偷偷带着麾下人马折回来再捞一票。刚才他们发现了王石和赵桔的队伍有几十辆辎重车辆，便起了歹意。可是王石的宋兵刀甲精良，加上随行民夫，人数也有六百多人。 完颜突兀虽然有把握将这支宋兵吃掉，可是估计要折损许多人马，这让他回营不好交代。于是心生一计，命随队的一百多辽人奴兵去把宋兵引出营地，自己带着手下突袭民伕辎重。 赵桔见来了金国骑兵，也不敢怠慢，直接大声命令道：“等会听我将令！弓箭对着马前十步射！三波段连续不停！”随着金兵前锋接近到二百步左右时，赵桔大吼：“发射！” 金兵前锋霎时撞上了第一波箭雨，三棱箭矢的破坏力极大，所有挨上的人马都瞬间倒在地上，后面的金兵为避免踩踏，速度不由稍慢了下来。这给保卫队更多时间射出箭矢。 突兀感觉不对，前面已经有三十多人倒下，慌忙大叫：“右侧翼，换弓迂回骑射！”一群骑兵再往右侧奔跑，把手上的刀换成弓箭。但是，武夷保卫队经验丰富，分出一半人转弓齐射。不多久。金国骑兵翻下马来二十多人，突兀胯下战马也中箭倒下，他重重摔在地上晕厥过去。其他的金兵恐慌四散而逃，再也不敢接近宋人的营地。 突兀从昏晕中醒来，看到有一个少年站在面前，挣扎起身要抽配刀，却被少年身旁一人一脚踹翻在地。少年淡然说：“叫他们把马牵过来赎你。”他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有五六十金国人马在远处看着，不敢过来。突兀还在犹豫，可一旁的高大汉子“呛”的一把利刃举在他头上，随时要将他的头颅斩落在地。完颜突兀马上对自己手下大叫：“放下兵刃!牵马过来！”那些人也没敢多想，下马牵着走来。 接收了他们战马，少年赵桔笑眯眯对完颜突兀问：“你叫什么名字呀？”完颜知道他是领头的，沮丧说：“完颜突兀。”赵桔失笑：“突兀啊，你也太突兀了吧。”说完自己大笑。 赵元霸带人去搜查了金兵，把他们身上的金银珠宝都翻了出来，问赵桔：“少爷，您看？。。。”赵桔道：“放他们走。”完颜突兀有些不敢相信，爬起身带着部下逃出三百步外才觉得安全。 不等赵桔命令，赵元霸大叫：“打扫战场！” 这次让赵桔发了笔财，包括从金兵身上搜出来的，还有从马的跨囊中翻出来的金银就价值五千贯以上，其他一些玉器珠宝也不知道如何估算。 等到王石他们兴高采烈地回到营地，见到营地周围躺着二十几匹死马和四十多具金兵尸体，都吓了一跳。保安队这时早已收起了弓箭梭标，赵桔对王石说：“王县，刚才你们走后一队金国骑兵来袭，正好碰上五千朝廷官军，交战一阵，金兵北逃，官军追了下去。”王石听了不禁羞愧难当，先前的喜悦一扫而空，连忙道歉说：“全怪小官鲁莽，差点让小侯爷失陷在这里。”说完就要跪地请罪。 赵桔上前搀扶他安慰一番说：“金兵逃得匆忙，失散了七十一匹战马，我家乡民们去拢了过来，还请王县收去了吧。”王石当时狂喜，他这次军中也只有五匹川马，跟这些北地战马根本没法比，感激说：“卑职这就愧领了，不过小侯爷回乡也要用马，也请挑些去用吧。”赵桔见他心诚，便答应了叫赵元霸去牵六匹马充入车队。 这么一阵天色也晚，武夷队伍找了一个附近村落安营歇息。由于兵灾，村子里只剩下些老人，王石命厢兵四处把守了，当晚也没出什么危险。 第二天还是一早出发，中午到了汴京城外。赵桔只见城墙破败，四处还可以看到滩滩血迹。城门处只有几个苍头老兵把守，见了他们怒马执刃的，也不敢上前盘问，就直接放了进去。 进城后，王石与赵桔道别，他要去兵马司报到，说等安置好厢军再来侯府拜会。两队分开后，金泉领路前往武夷侯府。一路上，赵桔见街市萧条，路人神色凄惶，完全没有宋朝帝都的繁华景象。 到了侯府门前，金泉下马叫门，从角门出来一个面带警惕的壮年家丁，一见金泉脸上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当他知道少爷带武夷乡民回来时，慌忙转身对里面大叫：“少爷回来啦！开中门！开中门！”里面家丁都面带狂喜把中门开了，迎接赵桔等人进府。 外面已把少爷带乡民回家的消息传进内府，赵桔和赵元霸由金泉和司马寺引着向正堂走去。正堂前，三个长相相似的男子正在台阶前对他们微笑。赵桔估摸着是武夷侯家三兄弟，刚要磕头行礼，就听见里面传来苍老的叫声：“桔儿在哪里？”随着声音走出一群妇人，旁边还跟着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走在正中的一个老太疾步走到赵桔身前，二话不说，张手就把赵桔抱住一通大哭。 在身边两个媳妇的劝说下，老太才拉着赵桔手进了正堂，赵桔这时也明白她是谁了。老太君在主位坐了，赵桔奇怪的是，那个微笑着的青年居然坐在了一边的客位，三兄弟中最年长的武夷侯倒只坐了其下首。 太君牵着赵桔手问：“孩儿啊，你怎么又回来了？”赵桔还是说错话，露了破绽，就对司马寺挤眼让他讲。司马寺也不含糊，上前回禀他们出汴京以后的事情。他思路好，条理明晰，把他们一路到武夷山的艰辛说了，又把和少爷走散又重聚后的情形说了。堂上众人由惊惧到惊喜，期间跌宕起伏，忧喜交集。 司马寺讲完，掏出陈福写的一封信双手递给太君，老太越看越惊，看完沉声对赵桔说：“桔儿，你随我来。”说完就把赵桔领进了内堂一间密室。 半个时辰后，太君带着赵桔出来，对还在疑惑的众人说：“我赵家祖上有福。”然后指着那个客座上的青年说：“赵桔，你去见过康王。”赵桔脑子一片慌乱，康王，难道他就是未来开创南宋的高宗赵构。他激动中应命上前施礼，赵构站起回了半礼。 老太君过后沉声说：“武夷侯。”赵桔父亲赵亿忙起身说：“母亲请吩咐。”“以后府里的事，就交给赵桔吧！”赵亿莫名其妙，却不敢有违母命，忙说：“一切听凭母亲。” 晚饭前，所有的人被叫到正堂下，老太太站在阶上一福边朗声说：“这次赵桔能够回来，武夷乡民功不可没，老身这里谢过了。”武夷乡民忙跪倒答礼。老太一摆手说：“我意已决，举家回邑，励精图强，为大宋培养菁英，将来报效朝廷。” 下面人早知道侯府准备南迁，也不意外，但还是十分欢喜。 侯府之中已没存粮，银钱也早已被金兵逼迫着朝廷搜刮干净，不是靠赵桔带来的粮食，当晚可能就要断炊。 赵桔晚饭和老太太、父母、二叔二婶、三叔三婶、还有康王与王妃一起吃了。席间，康王询问了他肥皂和玻璃的事，他耐心一一解答，赵构不能全懂，却也非常感兴趣。却是他的王妃十分讨厌，笑说他长得有趣，一直摸他头，令他十分不快。 赵桔通过母亲唐然和王妃间的称呼知道，原来这招风耳女子是自己的表姐。赵桔几次避开她摸自己头的手，不想王妃强拎住他领子把手放他头上。赵桔对她连翻白眼，康王妃却大笑更来劲了。这王妃唐杼是太君侄孙女，也是赵桔表姐。姻亲加上相得，康王夫妇跟武夷侯府一向交好，所以金兵围城前就秘密躲进来避祸。 四月初七，王石跑来请安，一脸悲愤地对武夷侯和赵桔说：“张邦昌居然在金国支持下称伪帝！我去骂了他一顿。”接着他又说：“那jian贼还说，但要有太祖嫡亲尚在，他将负荆相迎，并协助恢复社稷！” 赵亿听了有些激动，可还是有些怀疑，万一是张邦昌的诱敌之计岂不是害了康王？ 赵桔通晓历史，知道此时大宋王朝只有赵构硕果仅存，其他皇室子孙都被金兵裹挟一空。而在历史上，张邦昌为人谦恭，从无反意。于是沉声说：“王县，你去叫张邦昌来，就说康王在我们府中。”王石又惊又喜，马上作揖说：“敬请康王殿下安！” 赵亿只能去里面把赵构请了出来，听了王石复述了张邦昌的话，赵构有些沉吟不决。赵桔相信张邦昌为人，便说：“王爷不必多虑，张邦昌决无二心。”为了加快他下决心，便慷慨说：“如若有什么差池，小臣愿随王爷赴死！”儿子这般话一完，赵亿放下顾虑说：“臣愿举家奉陪！”王石激昂说：“臣愿为复国而捐躯！” 赵构听了，顿时王霸气势散发，果决道：“王大人，你去把张邦昌传来，孤在武夷侯府等他。” 王石去了没一个时辰，张邦昌就光脚披发在府门外长跪叩见，赵构心情忐忑地整了下衣服，赵家另外两个弟兄赵仁、赵仞听到消息都来了，陪着赵亿一起护着赵构去见张邦昌。 赵构伸手把赵桔拉到身边说：“桔弟，请和孤站在一起。” 赵府开了中门，只见外面只有张邦昌和王石二人，张邦昌见到赵构磕头痛哭：“臣张邦昌万死！万死莫赎！呜呜。。。。。。” 第二天，赵构被张邦昌和王石一班大臣奉为监国，恢复大宋体制，进宫代皇帝朝。赵构进宫前，去叫醒赵桔，邀他一起入朝。赵桔笑道：“殿下临朝以我一个少年相随不妥，不如小臣奉献些许银钱来解燃眉之急实在。”说完领赵构到屋外，指着一辆马车说：“其中可能有金银一万贯，殿下请拿去使度。”赵构感动道：“桔弟。。。。。。” 送走赵构，赵桔便着手阖府回乡事宜。这次带过来的粮食不多，按府内这许多人不能坚持过一个礼拜。赵桔马上去请示了老太君和老爹赵亿，他们同意四月初十全府上下二百九十三口全数南迁武夷。 初九下午，赵构派太监召赵桔进宫。赵构在偏殿檐下迎接赵桔，进殿之后他命所有太监宫女退下，只留下王妃唐杼。赐座后，赵构露出一脸忧虑，叹了口气说：“现在朝臣不思京畿安危，却吵着要孤杀了张相，带兵北上救出二圣。而孤手上只有王石的五百兵丁，勤王官军一盘散沙，如何能与金兵交锋。若是惹恼了金国卷土重来，大宋后嗣从此而绝矣。” 赵桔低头不语，毕竟不想踏入朝政这个泥潭。王妃知道他的心思，一把揪住他耳朵，怒道：“什么时候了！你这孩子还装腔作势，故作老成！”“好吧，好吧。”赵桔受不了赵构的幽怨眼神说：“臣有一想法，供殿下参考。”“说！”“桔弟请讲。”表姐和赵构一起说道。“那个，娘娘请高抬贵手，臣的耳朵好痛。”赵构对唐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