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欢乐谷
第二章欢乐谷 等所有人进入欢乐谷，赵桔指着那棵石卵树说：“此树乃神仙栽种，连接我府运脉，任何人不许亵渎触碰。”众人脸带敬畏小心称是。一番关照过后，赵桔带领全体人去山洞，等把众人安置妥当。他指点洞外一处叫司马寺去拔三十棵芋头来充饥，又叫陈福安排几名家丁带着竹弓去山林打些野兔回来。自己和金泉、小骰子一起到水潭边，示范给他俩用木棍插娃娃鱼，并告诉他们捉起五六条就够，别全叉光，绝种以后没鱼汤吃。 吩咐完金家兄弟，赵桔回到山洞，看到女孩子们正叽叽喳喳安排睡铺，小孩子们和生病的家丁都躺着休息，毕竟四个多小时山路累得人够呛。当时叫来秦雯，让她带几个女孩去沟里的林子里转转，找些香菇和柴禾回来，其他女孩架锅烧水，等会好煮鱼汤。 不多久，一批女孩携带枯枝干草回来生火。司马寺领人手上拿着三十棵芋头回洞口复命，眼看芋头根茎加起来应该有四十多斤，女孩们去接过堆放在火边烤。司马寺能忠实完成使命，让赵桔十分看重，这样古板而认真的人他喜欢。高兴之下说：“辛苦你们了。”司马寺小脸顿时灿烂无比，明白这是少爷对自己的赞许。 “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司马寺挺胸回答：“少爷，您请吩咐。”“马上带人去挖个茅厕。”赵桔严肃说。司马寺疑问一闪，但并没有发问，只是坚决服从地说：“是！请少爷指点。”“跟我来。”赵桔对这个矮个子男孩越来越满意。 带着司马寺和几名家丁，来到他原来如厕的那片松土地，对他们说：“挖深点挖大点，这边男的用，那边女的。”“明白！少爷。” 众人都在热火朝天地忙碌，赵桔独自走到石卵树下，趁着四周无人，摘下颗黑果放进衣袋。人多眼杂，他可不想让这棵树的秘密被传扬出去，泄露他的来历。走出树林看远处洞口，那里欢歌笑语，人来人往的分外热闹，赵桔涌起一阵温暖，心想若是栀欧在欢乐谷，肯定也是喜欢。 日影西斜，司马寺找到正在温泉边养神的赵桔说：“少爷，茅厕已经挖好，您要不要去瞧瞧。”“好。”赵桔随他来到两个直坑边，看到中间有一张遮挡的布幔，不禁赞许地点头。又看到每排蹲坑的两边都埋设着枯木，以防如厕人脚下打滑，就又点头。 布幔两侧各竖一个木牌，上面用木炭写“男”“女”二字。司马寺说：“少爷，今儿时间紧，来不及做的考究，待明日以后小的们再用木栏围起，顶上铺草挡雨。”赵桔怕他肩说：“司马聪明仔细，是我的好帮手呐。”司马寺先前还有些嘀咕多此一举，觉得谷内多的是僻静之地，各人自行遗溺并无大碍。但听到少爷夸赞，兴奋地想再去挖两个坑。 司马寺的激情没有被浪费，赵桔指着两个温泉池子说：“这里中间也横一道布幔，让女孩子们也能泡澡好不好？”“小的马上去做。”司马寺恢复沉稳说。 太阳落山前，带弓的家丁们拎着十几头野兔回来，金泉和金骰得意洋洋把八条去肚大鲵放进大锅，秦雯和几个女孩兜起一布袋蘑菇也要倒进汤里。赵桔看见忙喊：“等等！”说完前去翻找检查，剔出十几只菇伞斑斓的说：“有毒。”才将剩下的蘑菇分别倒进两口锅里。趁着众人捡看那几枚毒菇道稀奇，袖子里两枚石卵果滑入双手，赵桔一边一个，把黑果捏碎扔进锅内。 “少爷，这真的有毒么？”秦雯拿着朵艳丽的蘑菇问。赵桔笑着说：“jiejie尽管尝试，半个时辰就会要你小命！”秦雯白他一眼却不敢不信。 篝火越烧越旺，鱼儿在滚水里翻滚，一会就烫得烂熟，鱼rou和蘑菇混合一起，发出诱人的香气，老管家陈福向汤里投下少许盐巴。 秦雯和一个叫李芳的姑娘用十几只小碗盛汤，其中两碗递给赵桔和陈福，其它的端进山洞里先给伤病和幼童们喝。赵桔不愿先吃，将小碗放在身前不动，陈福见他摸样也不好举碗。赵桔心中感动，举碗对陈福说：“陈伯，容小辈敬您一碗汤。”陈福一时手足无措，在他催促下，含泪将鱼汤喝下一口，接着刚想道谢，却被赵桔抬手阻止说：“为难您跋涉万水千山，领我们到达安全之地。”陈福有感而发，抱头哭泣起来。 赵桔一边安慰老管家，一边喝光自己的汤，把空碗递给秦雯说：“请jiejie拿去，让大家都喝到热汤。”秦雯的眼神露出一丝诧异和尊敬，接过碗冲洗。因为瓷碗不够用，其他大女孩也拿着刚喝完的碗去冲洗，然后盛给没吃的人。这时，兔rou烤好，芋头也发出熟香。女孩们七手八脚分拆给篝火边的男孩和家丁，等他们吃完后，她们才重洗碗筷自己吃饭。赵桔留在最后陪她们一起吃，不管秦雯如何劝说。 期间，赵桔让女孩们给病号多喝汤，自己也硬灌陈福几碗，老人家又笑又哭，不住感谢。进山以后，难得这一餐有鱼有rou，所有人都吃得很满足。 好不容易哄着陈管家去睡，一帮精力旺盛的少年围着篝火说话，赵桔看天上月光明媚，于是提议：“去泡温泉如何？”男女都兴奋叫好，他对嘱咐秦雯：“我们这边，你们那边，谁也不许偷看。”秦雯莞尔，也不答话，带着其他女孩去布幔背面。金骰等她们走远，鬼祟说：“少爷，我们真的不看她们么？”赵桔拍他额头大笑：“下流！只是洗澡，有什么可看的。” 少男少女，隔着条布幔，在两个温泉池子里欢笑嬉闹。赵桔把头靠在池边，惬意地泡在温暖的池水中，思绪回到前世的青年时代，几十年没有这么畅快和同龄人在一起。一时间恍惚，他抚摸胸口古钱，沉浸在前世的美好时光中。 等他转过神来，发觉温泉里寂静一片，司马寺和金泉都担心地看着自己。那边的女孩们也好像感觉到这边的沉寂，不再嬉闹。赵桔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满天星斗就唱：“踏过荆棘苦中找到安静，踏过荒郊我双脚是泥泞。。。”这是首前世的歌曲“星”，赵桔轻声唱来，温泉中一片安详宁静，每个人都若有所思。直到唱完半分钟，布幔两边一片掌声。 数日之后，所有人恢复精神，伤病整体痊愈，让赵桔更相信石卵果的神奇效果。欢乐谷此时真正成为欢乐山谷，欢歌笑语白天夜晚不断。赵桔不是因为想念唐栀欧，几乎就想在这里混上一辈子。 赵桔派出家丁狩猎，要求他们一边打猎一边探寻他家的封地武夷县。闲时，他指导人们在温泉边搭棚培养菌菇，挑选香菇菌株进行人工培养。专门负责人是秦雯推荐的李芳，是一个能干姑娘。赵桔教给她技术要领，还附加些自己的建议。这也是他和太太在武夷山养老时因为兴趣，在家培养各种菌菇所得来的经验。 香菇自古是山珍中的一种，李芳曾经告诉赵桔，普通的干香菇在京城也要卖到两贯钱一斤！得到这么好的赚钱门路，如何不叫赵桔兴奋鼓舞。 不负众望，三天后菌孢就从湿木上长出来，很大程度占了温泉边湿度和温度的便宜。在李芳她们的细心照料下，香菇茁壮成长，肥厚油润的伞叶让人看着心中喜爱。 十五天后，李芳带人采摘下第一批香菇，在石头上烤干有十斤左右，众人欢呼奇妙。此时狩猎的家丁带来好消息，报告说终于探索到武夷县城的位子！其实并不太远，只要向东步行出山一个半时辰就可以到达，如果不绕过一条小河，距离可能更短。 晚上，陈福告诉赵桔说原先太祖封武夷侯时，侯府便在县城外造下座庄园，造好后就准备将全家迁往封地过田舍翁的生活。可是宋太祖赵匡胤不舍得从小一起玩耍的堂弟离开，特地下旨不准就封，于是侯府只能滞留京师。之后，侯府指派一户管家回乡打理庄园，每年对附近百户农民收取少量田租，以充屋舍修缮费用。每年春节，那户管家都会运送武夷特产赴京供东家尝鲜，记得前年来的是现任管家赵老实的儿子赵虎。 陈福递给赵桔一封武夷侯赵亿亲笔写给庄园管家赵老实的信，赵桔看过收在怀里说：“明天我带几个人先去联络，陈伯您就在这里照应，等看过那里情形再说。”陈福也在担心一大帮人下山，那个小庄园不一定供养得了。欢乐谷物产丰富，赵桔教会家丁下套索挖陷阱捉野兽，姑娘们又用山藤编成渔网在谷外的溪水里捕鱼捕虾，吃食不愁，即便像赵桔规定的一日三餐也没问题。 原来宋人平常人家习惯一日二食，为了节约粮食。但这对儿童和少年的发育成长难免成危害，因此宋人在力量和体格上面对北方契丹和女真民族一直处于下风。在战场上宋兵的战损比例非常高，很容易被辽兵和金兵击溃，其实就是身体素质太差的原因。 一夜无话，翌日上午，赵桔叫上司马寺、金泉和四名家丁上路，临行前老管家陈福仔细叮咛六个人一定要保护好少爷，不得有丁点差池。 众人一路穿山过河，果然三个小时左右看到武夷县的城墙。入得城里，发现街上的人不多，铺子也很少，在前世最多算是一个小镇。赵桔身无分文，首先先想到把带来的香菇卖出去。小街的中间正好有家山货店，赵桔带领金泉和司马寺走进去。 店中有一位掌柜摸样的老头，正在柜台上打瞌睡。司马寺上前轻唤：“掌柜的，醒醒。”老头抬眼见是三个少年郎，但其中一人穿着上等锦袍，虽然破旧，却得体整齐。另两个着布衣，仰首挺立别有一番气势，估摸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便忙起身说：“小官人有什么吩咐？”司马寺拱手说：“我们有些香菇要卖，不知贵店可收？”“收得，收得。小店在武夷收山货已过百年，保证童叟无欺。”金泉赶忙出门，将等候在外家丁身上的包裹拿进来打开，老掌柜眼睛一亮，发现是上好的香菇，难得都是大伞无缺，而且烘焙得当，透出股清香。老掌柜对司马寺回礼道：“鄙人周通，不知这位小官人如何称呼？”司马寺说：“周掌柜不用客气，你叫我司马好了。这位是我家公子，姓赵。刚从京城走到这里，香菇是我们沿路采的。” 周掌柜暗想果然有来头呐，陪笑说：“赵公子、司马小官人，我们家的买卖可比不得京城里头的，我知道这些香菇在京城里怎么也得卖到三贯钱一斤。可我们是做买卖的，总得图点子利不是？”周掌柜一边说一边看赵桔脸色。赵桔温和一笑，抬手请周掌柜继续说话。周掌柜便小心报价格：“您看两贯一斤如何？”“什么！”金泉有些差点急跳起来，司马寺也要说话，赵桔拦下他们微笑说：“愿随周掌柜价钱。”周掌柜忙叫学徒取过秤，九斤八两三钱。他恭敬说：“小爷，算十斤整钱付二十贯，当作小老儿感谢公子大量。”赵桔微笑说：“周掌柜莫要客气，我等不懂商人辛苦，也请海涵。”一番话说得周通更加敬重赵桔，施礼说：“公子且稍等，小老儿去拿钱来。”过去好一阵，老头才从里面出来，道声罪将一锭十两纹银和十贯大钱点给司马寺。在看周掌柜记账时，赵桔看到今天是靖康二年一月二十三！ 周通记完账，拿出一个小布袋，双手递给司马寺，司马寺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一两左右的碎银子。周通对赵桔说：“这是小人平时积攒下的银子，也没地方花，就给公子添份盘缠吧。” 赵桔当时感动，命司马寺把银子还给老人，认真施礼说：“周老伯，您的人情在下收领，钱就奉还，我们已经到家了。”然后又问：“还请教老伯一声，武夷侯的庄园怎么走？”周通躬身回答：“公子不必客气，出西城门，再往西北二里路就到。” 赵桔闻言向周通告辞，司马寺将那个银包留在柜台，跟着少爷出门。“公子，您在小店吃口茶再走吧。”周通在后面跟出来送。赵桔回头笑着摇手：“以后再来打扰。”周通目送他们远去，回过头来一拍脑袋说：“啊呀。。。糊涂！武夷侯！定是侯爷家的人从京城回邑地呢。”再出店门时，已不见几个少年人影。 一行人要在城里采买生活物资，赵桔看到一家瓷器作坊，进去购买碗和食具。又跟里面的老板张青说要定做一样物件，张青拍胸脯没问题。于是赵桔向他要来纸笔，先写下一份采购清单：“四匹马、两百斤菜籽油、十把剪刀、十把铁锹、两把菜刀、五把木工锯、一口大铁锅、两石大米、十斤烧碱、棉布二十匹、针线十套、大木桶四只、木胶一桶、笔墨纸砚诺干、糖果点心若干。”交给司马寺吩咐他带四名家丁快去办齐。 安排完后，赵桔画图样跟张青解说。这是要做肥皂的模子，一套模子压四块肥皂，用陶土烧就可以，一共要三十套。张青不懂这位公子用来干嘛，但看到他们有阔气，不敢多问，只叫来伙计依样制作。 赵桔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张青他们制作陶模，还趁陶泥未干时用泥刀刻下反转的宋体“香皂”二字。 三十套模子在司马寺他们回来时也差不多完工，张青说只等进窑烧到明早便好。赵桔命司马寺把钱付给张老板，请他明早烧好直接送到武夷侯的庄园。 出了瓷器铺，日影东斜，赵桔看到家丁牵着背上满满当当的四头毛驴。司马寺抱歉说：“少爷，没有找到马，只能买了驴。”赵桔笑说：“是我没想到，这么个小地方哪里去寻马呀。” 他们边说边走，赶在日落前出了西门，沿着一条往西北的土路向前行去。路上，司马寺把那张清单拿出来让赵桔过目，赵桔眼睛一扫：“四头驴，四贯八百文。两百斤菜籽油，一贯。十把剪刀，一百文。。。”司马寺跟在后面对账，最后添上瓷器铺的九百文。赵桔沉思片刻说：“一共是十九贯三百三十二文。”“哇呀！”司马寺惊呼说：“少爷算的甚是快，小的真只剩下六百六十八文呢！” 行走没多久，就见一个庄子掩映在老树中，里面有七八座瓦房，大门两旁有两只石鼓，门楣上书“武夷侯府”。赵桔想这里就是了，再看周围的山水田野，依稀就是前世他的故乡“星村”！ 金泉上前敲庄门，一名壮汉出来开门。金泉认出是前年春节见到过的赵虎，高兴大叫：“赵二叔！我是金泉啊！”那赵虎也一下认出金泉，一把抱住他惊喜说：“金泉小哥，长这么高了，太君和老爷他们好吗？”金泉指着赵桔说：“太君和老爷们还在京城，陈管家护送着少爷回来了。” 赵虎连忙放下金泉上前给少爷行大礼，赵桔上前把他搀扶起来说：“赵二叔，不用多礼，我们这次先来看看，其他人还在山里呢。”赵虎赶忙把少爷朝里让，一边大叫：“爹爹快出来！我家大少爷回来了！” 赵老实在赵虎媳妇搀扶下出来，见到少爷老泪纵横，要行大礼，却被赵桔扶住说：“赵爷爷，我是小辈，当不起呀。”赵老实礼没行成，忙唤儿媳妇煮茶给少爷吃，赵虎帮着家丁卸下货物。茶还在火塘上煮，赵老实引着赵桔观看几处房屋，几间大房子宽敞没住人，里面却打扫的干干净净。赵老实和赵虎一家住在外面几间矮房，他说大儿子赵龙一家住到邻近的村子务农，赵虎有个儿子出去砍柴，还有个大姐早先已经出嫁。 转过一圈，庄园虽然占地很广，可赵桔知道就这几间大屋根本不够欢乐谷里人住宿。回到正堂，大家一起吃茶，赵桔命金泉取出些点心给老人吃，慢慢把南来的大致情形跟赵老实说，另掏出赵亿的书信递交。老人一边看信一边抹眼泪，看完就把封地的现况向少爷解说。 虽说宋太祖封邑三千户，其实当年也就三百多户。到现在，方圆百里的邑民已有一千多户，人口五千多，都集中在附近十几里地的五个村庄里。由于历代侯爷宽厚，每年只收五厘租税，因此这些邑民比外县农户要殷实许多，民风也相当淳朴。 谈话中，让赵桔听到一个好消息，原来从这里往西大部分山区都是自己家的封地，其中就包括欢乐谷！ 天擦黑时，赵虎的媳妇做下饭，他们的儿子也砍柴回家，向少爷磕头见礼。赵桔发现这个叫赵元霸的年青人长的和他爸爸一样、高大雄壮且识字知礼，心中十分高兴。吃完饭，赵虎安排家丁睡觉，赵元霸抱着两床被子过来，请赵桔睡正房，请金泉和司马寺在隔壁小间睡一张床。金泉嬉皮笑脸吓唬赵桔：“少爷，这样的老宅大多半晚上会闹鬼，您可要小心。不如小的陪您睡？”赵桔心虚但不愿受他恫吓，说：“滚你的，我一身紫气，怕甚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