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1
略显疲惫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我要报警，有人受伤—— ——先生，您现在是在哪儿？—— ——南郊—— ——能再说清楚些吗？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受了重伤，你们来了就知道了—— ——那您能把地址说详细些吗？—— ——你们来了，就知道了—— 嘟嘟嘟的声音，电话已经挂断。 顾南的表情很微妙，呆愣了许久，才想起陆正彦还在，“你们确定了？” 陆正彦艰难的点点头，“电话中，确实是庄寒声音，当然，就我个人而言，不排除有人伪装。” 看着霎时落寞许多的顾南，陆正彦尽所能搜刮自己知道的话语安慰，“这最起码说明，他还活着，所以……这个……这个。”忍不住砸了下自己脑袋，关键时候又卡壳了。 “巫龙呢？”似乎不愿在这样问题上浪费时间，他转变了话题，巫龙虽死，但尸身应该还在。 可陆正彦眼中满是疑惑，“巫龙？那混蛋在？” 顾南一愣，“巫龙的尸身，你不曾见过？” 陆正彦摇摇头，当日他苏醒，屋室中只有顾南一人，“没有见过。” 这就奇怪了，难道巫龙没死？如果没死，那他又去了哪儿？还有……那个被称之为鬼符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种种疑问，都涌入顾南脑袋，有太多事情需要厘清。 “顾南。”陆正彦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定，看向他的眼神都是坚定，“你要相信，我一定会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庄寒，我知道，他没有杀人。” 对于他的执着，顾南笑了笑，只是道了声，“谢谢。” 医院走廊，往来人群不少，这年头，上个医院都跟逛菜市场一样。 仲实漫步走着，好在陆正彦脑子不好使，否则怕是一早就要怀疑。庄寒失踪的事，顾南还是知道的越早越好，隐瞒下去，可就不好了。 怀中手机微微震动，他掏出，看到屏幕中四个大字——“未知来电” “顾南已经知道了。”他如此说着，电话那头依旧没有声音，“我明白，好的，好，您放心。”放下电话，他松了口气，顺着往来人群，离开了医院。 日子过得飞快，在庄寒通缉令生效后不久，仲实就从区里调了回去，本来就是临时帮忙，回去是迟早的事儿，陆正彦却多少心中空落落的。 一年一年，人上年纪，总是有些感慨离别，所以，硬是要请他一顿，也说这么多年关系，虽然嘛这个谈了多年的女朋友之前嫁了人，但仲实法医还是个很好的人啊。 酒桌上，仲实听着这番话从陆正彦口中说出，脸都绿了，一旁的张东推了陆正彦一把，低声道，“老大，您喝多了，把仲法医的老底儿都掀了。” “掀老底儿？”陆正彦将面前一杯啤酒倒入口中，“谁老底儿啊” 说着，手搭在仲实肩上，“我们仲法医当年喜欢魏彤谁不知道啊。” “老大！老大！”张东忙要捂住他嘴，那边仲实已经起身了，“陆正彦啊，你这是喝多了，我不计较，要是你小子清醒，小心我拆了你骨头。” “仲法医，您也别生气啊，老大这不是……” “得，甭说了，张东啊，看好你们老大，时候不早，我也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去市里报道。”说着，东西一收拾，就走了。 张东几人也是一脸尴尬，目送仲实离开。 陆正彦确实喝了不少，糊里糊涂就要走，张东叫了许墨和夏石赶紧着扛起来，自己垫付了吃饭酒钱，这把子心疼。 心里想着等明儿个，一定要让陆正彦还钱，不然这个月可没法活了。 从饭馆出来，几人都喝了酒，这车是不能开了，张东看着不远处陆正彦的车，心里嘀咕着，老大你可别怪我们，明早自己来取车吧。 “哎，张东啊，我这得先回去，老婆孩子都等着呢。”许墨最先开了口，其他几人都各自找起借口来。 “都不想把老大送回去，我算是把你们看清了。”张东甩了几个白眼，心在滴血啊，谁让人家一个个都有老婆，就自己还是单身一人啊。 趁着他悲伤，一个个脚底抹油，偷溜了，张东也是无奈，扶着陆正彦在街边打车。 这时间点儿不算晚的，怎么就见不到一辆出租呢？ 边碎碎念着，又想了想，要不往前面走两步，穿过小花园，到路那边。 那里人多，车应该也多。 “老大，您别给咱睡着了，我一个人拖不动啊。”陆正彦半睡半醒样子，让张东的小心脏一阵紧张，要是在这儿睡着了，要不直接放花园长椅上得了。 市里为了节约用电，隔断两条马路中间的花园也没几盏灯亮着，张东拖着陆正彦走的艰难，没几步就要换个手。 黑暗中，似乎有声音悉悉索索，张东停下脚步，四处望了望，不远处一个人影引起他的注意。 那是什么？他眯着眼睛，仔细看去。 好像……好像是…… 又上前几步，看的更清。 好像是一个长着长耳朵和尾巴的东西在……他一惊，之前喝的酒彻底醒了，这东西好像在吃人！ 地上躺着的是一名男子，双目大睁，眼中的惊恐也是骇人。 那东西吃的开心，没有注意有人接近。 张东咽了口唾沫，扛着陆正彦小心向后退去，别让他发现了才好。 可天有不测风云，一直安静的陆正彦打了个酒嗝，抬头念叨一句，“什么玩意儿。” 听到声音，正在饱腹的怪物停了下来，转头一眼就瞧见他们。 张东从怀中掏出手机，打开手电，亮光照在怪物身上，发出一声惨叫。 他略微放下心来，果然是个怕光的家伙，现在只要能够跑到马路跟前，应该就能逃命。 只不过……带着个陆正彦，他真心是跑不快啊。 似乎是感觉到手电光对它不成伤害，追赶起来。 “我勒个去。”脚下绊了一跤，陆正彦摔在地上。 张东忙不迭要扯他起来，但沾了地的陆正彦，已经舒舒服服打起鼾来。 看着越发逼近的怪物，张东脸色都成土黄了，甚至动过心思，要不要把陆正彦撇在这儿？ 还好，在他没做最坏打算前，那怪物一声惨叫，手电光下，只见它脸颊逐渐臃肿，最终爆裂。 被溅了一身的张东脸色依旧没有好到哪儿去，他抬起手电，四处搜寻，印象中隐约看到有什么人影。 不远处的一名男子引起他的注意，“喂，站住。” 准备离开的步伐一顿，男子没有转身。 张东开口问道，“你哪儿的这东西你杀的？” 男子只是微微侧身，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陆正彦，只说了句，“带他回去吧。”就走远了。 张东拽起陆正彦，念叨着怎么觉得刚才那人有点眼熟，在哪儿见过呢？ 在哪儿呢？ “啊！！！老大，你快点给我醒过来！”他猛然大力摇晃起陆正彦，直到他从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大吼一声，“你什么时候不睡，偏偏这个时候睡！我见到那个什么庄寒了！” 听到这个名字，陆正彦来了精神，“你说什么！” “就在刚才那儿？”张东指着男子离开方向，“刚刚还在啊！” 陆正彦瞧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公园，准备追赶的步子也停了下来，算啦，算啦，他如果还活着，总能遇见。 他如果想让人找到，也不会这样离开。 他们之中，没人知道，当初在地下屋室发生了什么，但他隐约能够感到，庄寒的离开同顾南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毕竟，在清醒之后，看到那条认真绑缚在顾南肩膀上的布条时，就知道了，那家伙不仅没有死，还恢复了意志。 他不希望顾南出事，所以报了警，他不希望顾南陷入危险，所以选择离开。 那几日在医院，曾经偶尔听顾南说起过以前的事，大多是一些自己不知道的。 关于年幼来到他家乖巧听话的庄寒，和一直陪伴性情爽朗的meimei顾娜。 他隐约觉得，之前自己的种种判断都对，也都不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师生，但在那之前更是兄弟伙伴。 他们共同成长，共同经历了顾娜的离世，快乐与悲伤，从来一体。 挠了挠头，拍去身上沾到的草屑，冲张东说了句，“走吧。” “老大，不找了？” “算了，找不到的。” 如果他想回来，自然会回来，如果他不想，恐怕任何人都无法强迫。 而且，他陆正彦有预感，这些事儿还远远没有结束，有一天，一定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