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所谓天佑的利益

    车无垢身着白色长裙，缓缓走在冰冷的天牢中。她的适应能力极强，遂在失明后的短短几日中，她便能通过自己的感觉，和体内天蚕丝的帮助，如一个正常人一般行走，并准确的避开所有障碍物，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眼睛太明显，怕是谁都不会相信她看不见东西。

    门一层层被打开，因为关的时间太久，而生锈的锁，在被开启的时候，发出难听的“吱嘎”的声音，而那同样生锈的大门，也发出极其刺耳的哀鸣，这样的声音令车无垢有几分心烦意乱，而她越发不耐的神情，让看管天牢的狱卒们，一个个屏息静气，不敢说话。

    因为夜珈蓝的身份极为特殊，所以他被关在最里面一层的牢房中。当第一个门打开的时候，他便知道，今日也许便是自己结束这牢狱之灾的时候，可是也许，这也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天。

    最后一道门缓缓开启，车无垢站在门前，目光如电般精准的落到最左侧最后一排的牢房中，而此时，夜珈茗也正在看她。他有些不敢面对她的目光，因为心存内疚。然而，当看到她的眼睛中竟然没有焦距，甚至蒙着一层血红时，他满面惊骇，旋即便从那冰凉的草堆中站起身来，敛眉道：“娘娘，你的眼睛……”

    下一刻，一枚飞镖自他的面颊飞过，擦得他的面颊火辣辣的痛，他因车无垢的出手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根本没有看到车无垢动弹一分，可见，她竟然用内力，便可以将身上的飞镖直接向他投来。

    而这支飞镖，也让夜珈蓝意识到，尽管轩辕离醉的丧礼已经结束，可是车无垢的恨还是没有一点点的消弭，甚至可以说，也许她的恨，比之前更深，因为此时，她连那冰冷的棺木都摸不到了。

    “不准对可汗无礼！”这时，夜珈蓝两边的人一同站起来，气势汹汹道。

    车无垢没有说话，她只是望着其中一个人，一双诡异的眸子里，似乎飞出了一把剑，直穿他的心脏。

    那人被那眼神一盯，便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旋即，他便觉得自己的脖子，似被羽毛轻轻擦过，他垂下头来要看，却看到自己的头，在地上滚了几圈。他的头……呢？

    “阿达！”夜珈蓝右边的男子一脸的惊恐，而夜珈蓝也是面色大变，他凝眉望向车无垢，沉声道：“皇后娘娘，本汗知道你很愤怒，可是……我们可不可以平心静气的谈一谈。”

    车无垢来到牢门外，目光冷漠的望着夜珈蓝，尽管她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但那不影响她眼眸中的犀利与杀机。

    “无垢，坐下来吧。”冷傲不知何时，从什么地方搬来了太师椅，放到车无垢的身后。

    车无垢缓缓落座，然后，她凝眉道：“夜珈蓝，告诉本宫，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夜珈蓝有点读不懂车无垢的意思，他犹豫了片刻，便决定按照心里的想法，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来向天佑赎罪的，也是来要回我们南疆公主与大祭司的尸首，好让她们魂归故里的。”

    车无垢一手缓缓抚上脖间的黑玉，此时这块黑玉，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光泽，甚至有些发暗发灰，而且很凉很凉，车无垢知道，这意味着轩辕离醉的魂魄，真的走了。想至此处，她的眼底便爬满了悲伤，而她在听到夜珈蓝的话后，周身气势一涨，下一刻，冷傲便突然上前，张开手臂，一副阻拦的姿态，凝眉道：“无垢，不要。”

    车无垢手中的银针，在飞出的那一刻，便又飞回她的手中。她神情淡漠的望着冷傲，一双眸子中满是愠怒，“让开。”

    冷傲摇摇头，语气坚决道：“我知道你生气，你想报仇，可是……既然你选择承受这一切，就应该明白，现在，北疆已经虎视眈眈，南疆大将军鲜于荣时，也因为主上有难，准备集结大军，对我天佑出兵，这种时候，你应该明白要怎么做。”

    车无垢冷着脸站起来，缓缓踱步到冷傲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道：“既然如此，本宫便听听你的意思。”

    冷傲有些诧异的望着车无垢，他原以为她会毫不留情的将他踢开，却没想到她竟然会问他的意见。究竟是因为她真的想听，还是因为她想确定，他……在这个问题上，选择追随她，还是……为了所谓天佑的利益，而选择让轩辕离醉的仇，就这样压制着。

    冷傲抬眸望着车无垢，此时的她，真的很冷，冷到让他觉得，她眼中的他，只是一个仇人，他不禁有些可笑的想到，如果他说，为了天佑，要她放弃复仇，她是不是真的会杀了他？毫不留情，而又认为他罪有应得呢？

    想到这里，冷傲垂下眼帘，他攥了攥拳头，方缓缓启唇。

    “冷庄主。”谁知，飘雪突然开口，将冷傲刚要说出来的话，给堵了回去。“让开吧，娘娘此时很清醒，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相信娘娘与皇上两人同心，她的选择，一定也是皇上所认可的。”

    车无垢在听到这话后，身体微微一颤，下一刻，她转过身来，面目有些狰狞道：“你在讽刺本宫？”

    飘雪望着此时因愠怒而无关扭曲的车无垢，心中有些闷闷的，但他依旧面不改色的淡漠道：“没有，只是娘娘英明，才为大臣们拥护，臣相信，娘娘会成为最英明的摄政皇后，所以娘娘怎么选择，臣都会一直追随下午。”

    车无垢抿了抿唇，旋即转过脸来，一双眸子里满是落寞，国家，天下，百姓，群臣。她知道的，她根本不能任性。复仇，此时真的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当听到夜珈蓝大言不惭的说要讨回那两人的尸体，她那努力压制下去的恨，便如火山喷发，一发不可收拾。

    她缓缓转身，踱步至冰冷的墙面前，站在那里，她久久不语，而冷傲，也一直跪在那里。

    冷傲的身后，牢房内，夜珈蓝凝眉望着车无垢那清瘦的背影，看得出来，只是相隔一月未见，车无垢整个人却都变得不一样了，易怒，阴狠，同时也憔悴，消瘦。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无耻呢？可是，那是他的meimei，和他的大祭司，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