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质问
皇帝向皇子们诉说事情来龙去脉时,皇后整个人都是木的,呆然坐在一旁,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頂點小說, 她心里清楚,论她认为自己做这些事的时候,是多么的理直气壮,当她的原因被摊到台面上来的时候,是站不住脚的。她一向在儿女面前维持的温柔慈爱形象,在今日过后,也许就要完破灭了。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恨意,恨丈夫不肯给她留一点体面,居然直接在儿子们面前拆穿她的计谋。他难道就完不顾念十几年的夫妻感情么?! 另一边,皇帝已经将事情的经过述说完毕了。他所说的“事实真相”,是结合了高桢与蒋家双方的说法,还有皇帝前一天晚上从皇后那里问到的答案,以及今日安阳侯夫人进宫后所经历的事实。这个版本的真相里,皇后是绝对的大反派,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出尔反尔,还暗中用卑鄙耻的手段算计他人。听了这番叙述,两位皇子都是自幼读明理的孩子,自然明白谁是谁非。 他们心中都震惊比。皇长子面色煞白地低下头,迅速思索着皇后这么做的原因,以及事情曝光的后果。论如何,他身为人子,绝不能看着母后被废!可是……母后犯下如此大错,虽然不曾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却已然惹怒了皇祖母与父王,该如何才能求得他们原谅母后呢? 皇次子没有兄长想得那么多,他惶惶然地直接问皇后:“母后。这些都是真的么?是假的吧?是别人编出来冤枉您的吧?!” 皇后抬起头,含泪看着一贯疼爱的小儿子,心中一阵感动。她正要开口说话,她的弟弟谢襄飞却在一旁先开口了:“不是假的,真真切切……这都是你母后做出来的事!她连你外祖父、外祖母都瞒住了,我还在家里等她赐婚的懿旨呢,哪里想到你母后会在我的婚事上耍花招?进宫前我已经私下去找过安阳侯长子。他承认了这件事,还供出了与他联系的人。那人为了取信于他,还从你母后这里借了一样信物呢!”说完后。谢襄飞右手一翻,将一样物事丢进了皇次子怀中。 皇次子手忙脚乱地将东西抱住,拿在手里一看,却是个荷包。看上头的纹样。这荷包并非内造之物。但荷包里头塞着一块丝帕,上头清清楚楚地印着一个大红印鉴,正是皇后从东宫储妃时期就经常使用的一枚“继德堂”闲章。 皇次子对这枚闲章熟悉比,清楚这并非伪造而来的,内心顿时比惶恐。他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母后,脑子里一片空白。若只有太后和蒋家说皇后干了坏事,他会觉得是他们在冤枉自己的母后;若连皇帝也说是皇后干了坏事,他会觉得父皇是听信了旁人的谗言。误会了母后;但若连素来亲厚的小舅舅谢襄飞也这么说,还拿出了证物。那他心里就清楚地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母后,确实做了卑鄙的错事。这疑颠覆了他的三观,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了。 面对着两个儿子震惊的目光,皇后崩溃了。 她冲着弟弟大声哭喊:“你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为什么?!我是你jiejie,我是你亲jiejie!我那么疼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谢襄飞年轻气盛世,也表现得同样激动:“这事我不说,皇子们迟早也会知道,倒不如早早说了,省得他们从jiejie这里听到另一种说法,信以为真,将来出去被别人糊弄!jiejie冲我发什么火?难道jiejie觉得自己做得没错?你不满意这桩婚事,为何当初不明说?为何要答应了太后与蒋家,回头又瞒着家里做手脚?你要把本来说好要许给我的姑娘另配他人也就罢了,为何非要找上那个色中饿鬼?!他德才,本是出了名的草包,这等秘事说与他,他会保密么?!我拿到这荷包的时候,他正跟别人炫耀呢!见了我,他还一脸得色,当着众人的面说很就会把我的未婚妻弄到手了,帮手就是我的亲jiejie!还说若我日后对自己的女人再有所不满,只管转手给他,只要是美人,他就不嫌弃——我的好jiejie,你知道那一刻弟弟是什么感受么?我自出生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偏我半句话都反驳不回去,因为那块丝帕上有jiejie的印鉴,我一反驳,它就会直接打我的脸!” 皇后瞪大了双眼,气得浑身发抖:“他竟敢……他竟敢如此……” “他有什么不敢?!”谢襄飞索性破罐破摔了,“jiejie如此轻率,选择了这样一个蠢物合作,却瞒着家里人,到底是想恶心蒋家,还是要恶心弟弟我?!您可知道,蒋谢两家联姻之事虽还未有明旨,但因为你已答应了,两家私下里早就开始筹备起来,亲友间不乏知情之人。倘若你真的另下赐婚的旨意,你要将谢家的脸面置于何地?你又要父亲和母亲将来如何在京城立足?!” 皇后已是泪流满面,浑身发软地坐倒在座椅上:“我不知道……”她并没有答应,只是想虚应故事,搪塞太后与蒋家罢了。哪里想到自己的娘家亲人也会如此心急? 谢襄飞红着眼圈冷笑:“jiejie自然不知道,jiejie素来随心所欲惯了,在家时有父亲与母亲宠着,出嫁后有皇上宠着,如今两位皇子对你也孝顺纵容,甚至连太后与蒋家,也因为皇子皇女们,对你一让再让。你半点都看不见,只觉得自己委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曾为旁人着想过半分?!jiejie从前不是这样的,为何如今做了皇后,就变了呢?”他说得声音都哽咽了。“我不喜欢现在的jiejie,你把我从前的jiejie还回来吧!” 皇后听完,已经泣不成声:“不是我要变……我也是不得已……我是被逼的!” “谁逼你?”皇帝冷冷地开口了,“到底是谁逼你了?” 皇后含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一切不都是他害的么?怎的如今倒装起没事人来? 皇帝半点不为那一眼所动:“皇后担心朕会另纳人,可是外朝内宫,但凡有人劝朕。朕都一概以守孝为由推拒了。等三年孝满,你也休养好了身体,正好再为朕多生几个皇子皇女。只要朕子嗣繁茂。哪个忠心的臣子会多事要我纳妃?前朝后宫为祸,正是前车之鉴!而朕如此坚决,不为别的,只因当年婚时。朕曾答应过你。夫妻相守到老,绝不变心。朕始终信守诺言,皇后却总抱猜疑之心,三天两日跟朕闹脾气。若朕真有心违誓,广纳后宫,皇后又能如何?朕一心为皇后,皇后却不知体谅,如今难道要说是朕在逼你?”
皇后咬紧了下唇。默默流泪不说话。 皇帝又继续道:“皇后总担心朕会不立大郎为储,朕一再说了心里有数。皇后始终不信。所谓立桢儿为储的设想,不过是当年皇兄初退位之时,外头的人担心朕少不事,法坐稳储君之位,方才出的主意,可是皇兄当时就否决了,此后是毫保留地助朕登位。朕登基后,皇兄便带着桢儿退居王府,不结交朝臣,也不理会朝政。外人不知情,猜疑于他也就罢了。皇后是知情人,怎的也因为几句闲话,便跟着挤兑起至亲来?你可知道,昨日桢儿来寻朕,直言朕该早立大郎为储,得宫里不安,朝上纷攘。他若当真对储位有意,又怎会说出这番话来?” 皇后这两日有心事,不曾留意宫中传言,还是头一回听说此事,顿时露出了惊讶之色。 皇长子点头向她证实:“儿臣也听说了。”皇次子吞吞吐吐:“确实有这样的传闻……”甚至连住在宫外的曲水伯也说:“外头也有风声呢。” 皇后有些不敢相信:“他竟会这样做?”旋即又有了另一个想法:“他是故意的!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收买人心,并非真心实意地拥戴我儿!否则昨日之事,怎的今天便传得人尽皆知?” 谢襄飞忍不住道:“广平王世子是真心也好,是假意也罢,反正他这样说了,其他人也听见了,就成了定局。jiejie,你到底明不明白?” 皇后哑然。她怎会不明白?不管高桢是不是真心的,他都不可能出尔反尔。如今他就是皇长子第一位明面上的支持者。她再继续排挤人家父子,只会给儿子拖后腿,让朝臣们见了,也纷纷生出离心,不愿拥戴皇长子。 皇帝看着皇后的神情,眉间隐隐露出几分自嘲之色,又接着说:“还有,皇后所谓蒋家送女入宫一事,也是想偏了。蒋家其他几个房头确实有过这种想法,但四舅一家反对得为坚决,他直接从天津写信回来说,四表妹的婚事他要自家做主,绝不会送女入宫。可皇后猜忌的,又偏偏是四表妹。哪怕外祖母与四舅母直接求皇后赐婚,皇后也仍旧放不下忌惮之心,打算直接毁了四表妹终身……”他沉下了脸,“朕看着四表妹长大,她于朕就象是亲侄女一样。是朕建议蒋谢两家联姻的,若因此而害了四表妹,皇后叫朕如何去见外祖母与舅舅们?朕的亲人并不是只有皇后与皇儿们,皇后做这些事的时候,可曾想过,你要害的人亦是朕的至亲?!皇后但凡有半点在意朕,在意皇儿们,也不该做出这等蠢事来!” 皇后紧紧咬住下唇,低头垂泪。她如今是真的后悔了。她没有打听清楚事情的真相,又选错了合作的对象,是没找对真正需要提防的人。落得这样的结果,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低泣了半日,她勉强振作精神,沙哑着声音问皇帝:“皇上不必再说了,事已至此,多说何益?我知道自己做了蠢事,也知道你今儿是不打算再放过我了。说吧,你打算如何处置我?”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