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到底为何
皇帝在当天就下了圣旨,着三司会审,又因御史沈兴文与范青元乃姻亲,故而由宰相方辰取而代之,令刑部尚书赵立年、大理寺卿贺如令、宰相方辰主审此案。【】 对此结果,李松成毫无失望,早在明白皇帝和两位亲王的真实意图之后,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范家虽非传承多年的世家,却也连续三代都是国之栋梁,如今正值如日中天之势,绝非他区区一个大理寺少卿所能撼动得了的,只是,他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做得如此决然,三司会审,自开朝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启动三司会审! 范家这次,恐怕真的要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了。只是李松成着实想不明白,范青元他当初为何要去谋害怡亲王妃,怡亲王成亲之时,他的女儿都已经贵为皇后了,这完全没有道理。更没道理的是,范青元明知道自己一家被怡亲王怀疑上了,居然还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陷害斐逸修和宁致远,这不是茅厕里点蜡烛,自己找死么?原本众人都只是怀疑,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余年,涉案之人又都死光了,他死咬着不承认,怡亲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毕竟他是堂堂国舅,皇帝就算再怎么偏帮弟弟也不至于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强行治范家的罪。 李松成想不明白,回家之后忍不住去问了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听完,眉毛一挑:“此事与你何干?你要想那么明白作甚?刚刚才保住了自己的官帽,又要去作死不成?” 李松成忙道:“儿子不敢,儿子只是一时想不明白,所以想要问问母亲的意思,母亲莫要生气,儿子不问了,也不想了。” “你父亲在世的时候,教过你多少次,身在官场,难得糊涂,难得糊涂!你怎么就偏生记不住?不论皇上和亲王打得是什么主意,也不论那范青元是不是自己找死,横竖都是跟你无关的,你去想这些做什么?天心是你能去猜测的?这事儿是你能去插手的?” 李松成一看老太太火气又上来了,心里懊恼不已,忙叠声地赔不是,称知道错了。 李老夫人直把李松成骂的落荒而逃,这才拍着胸脯喘了两口气,又叹了一声:“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直肠子的!” 一旁的老嬷嬷忙给李老夫人递了碗茶水,劝道:“老爷只是性子耿直了些,您别生气,想必圣上也是明白的,否则也不会给了老爷将功补过的机会。” 李老夫人又叹了口气:“哪里是什么将功补过的机会,分明就是拿他当棋子用了,若是范家这次垮了,他们那一边儿的人怕是都要恨上我这个傻儿子了!” “老太太,奴婢说句斗胆的话,所谓树倒猢狲散,那范家若当真垮了,那些人自保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记恨谁?再说了,老爷身为大理寺少卿,本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最后那句话到底咽下了没说。 李老夫人却听明白了,摆摆手:“也是我一时想多了。” …… 李松成挨了这一顿骂,心里头最后那点儿好奇和不甘也终于烟消云散了,积极地将手里之前搜集到的证据都一五一十地交到三位主审官手里,他这次虽然没能当上主审,却也在协同审案的官员名单里,也因此,他很快就发觉李老夫人那番话的意思,这事儿,果然不是他能插手的。 派人陷害斐逸修和宁致远的证据只能算得上是诱因,正是这件事给了皇帝一个名正言顺审范家的借口,而之后,三位主审拿出来的证据,才是真正能要了范家老命的。 国舅范青元锒铛入狱,范府也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大搜查足足进行了三天,几乎将整个范府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是掘地三尺。 一时间,京城哗然。 …… 就在皇帝下旨的当天,斐逸修他们一群人也都纷纷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斐凝玉一早得知斐逸修今日回来,只在佛堂里待了半日,打发走了斐凝霜,她便去了前院儿,与世子妃一道等着大家回来。 虽然只是短短月余未见,斐凝玉却觉得好似隔了几年那般,这种感觉在看到斐逸修明显消瘦不少的面颊时,愈发的强烈,眼底不自禁含着泪:“二哥怎的瘦成如此模样?” 斐逸修心里一暖,笑着宽慰道:“二哥这次是去查案,难免辛苦些,别看二哥瘦了,身子骨儿可结实了不少,这阵子没少跟人练手,二哥还学了一套拳法,回头练给你看。” 斐凝玉点点头道:“等二哥先休养好了,再练给玉儿看。” 世子见状,转而问道:“都正午了,父亲还没回来吗?” “刚刚宫里传了话过来,父亲留在宫里用膳。” “那我们先用膳吧,其他稍后再说。” 几人用过午膳之后,便听斐逸修说自己查案的过程,明明是枯燥危险的差事,却让他说得妙趣横生,在座的几人,谁不知道他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可如今人已经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范家的人也已经落网了,过去的事便也无需再提那许多。是以一个个都装作不知,听得津津有味,到后来,简直就成了斐逸修一人在说书了。 关心完自家二哥,斐凝玉的心思不由又飘远了些许,想到另一个陪着斐逸修一同去查案的人,不知道这会儿又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同斐逸修一般在同家人说笑。 斐逸修哪里看不出自家妹子的心思,便是看不出也猜得出,先将自己夸耀了一番,这才貌似不经意般地提了一句宁致远,只说那小子运气好,与他分到了一组,受了他的庇护,平安无事地混到了最后。说到底,斐逸修还惦记着那荷包的事儿,不舍得拿自己妹子出气,自然就要拿好友下刀子了。 斐凝玉没听出斐逸修的心思,得知宁致远也平安,心下安定,面上的笑容也愈发的愉悦起来。 …… 太后将皇后怀孕一事如实地告知了皇帝,末了问道:“皇帝打算如何?” 皇帝明显有些意外,一时间似乎无法决定,只道:“那是朕的孩儿,朕自然是想要的,只是,范家所为……” 太后道:“虽然皇后有错,但孩子是无辜的,那毕竟是我们皇家的血脉,你的子嗣也并不算多。” 皇帝沉吟片刻,缓缓道:“范家此次犯了大过,皇后亦不能幸免。况且,德妃不是也有三个月的身子了?”
虽然皇帝说的婉转,太后却是听明白了,范家这次是死定了,既然已经有德妃怀孕在先,皇后肚子里这个,不要也罢。果真自古无情帝王家,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太后几番思量,到底不忍心看着一个小生命被扼杀,劝道:“此事不急于一时,那毕竟是你的嫡亲骨rou,还是谨慎一些得好。” “朕知道,朕心中亦有不舍,只是,若是公主尚且还好,若是个皇子,朕怕将来他因范家之事恨朕。” 此时大殿只有他们两人,宫女太监一早就被屏退,太后仍是压低了声音,道:“此处只有你我母子两人,这话我也思量了好一阵,既然皇后和德妃都有了身孕,两人的身子相差也不过一月,倒不如就让她们都生了,若到时候皇后不适合当母亲,回头对外只说她难产,未能保住孩子便是,孩子可以送到德妃那儿去,若是德妃将来不愿教导,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交由我来养便是。” 皇帝听后,面上露出欢喜之色:“母后如此安排确是甚好,本该是儿子分内的事,却让母后如此忧心,儿子实在是不孝。” 太后笑道:“你是皇帝,忙于国事尚且不及,这后宫之事本就不该由你来cao心。我如今还动得,既是你母后,自然要为你多思量一番,你不必如此愧疚。” 皇帝忙趁机道:“若皇后顺利诞下麟儿,就由母后亲自教养吧。” 太后知道皇帝已经下了决定,当即含笑应了:“其实我也有此意,许是年纪大了,总觉得这宫里头太清净,有个孩子闹腾闹腾,倒也不错。” …… 也是在这天的傍晚,怡亲王终于踏进了侧王妃的房门。 侧王妃清减了不少,一身素色的衣裙,未施粉黛的脸透出一丝憔悴,眉间眼角还有些细微的皱纹,与先前的温婉相去甚远,原本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眸此刻也失了光彩。 怡亲王进门的时候,侧王妃正坐在窗边发呆,听到声响,转头看了一眼,见到来人,并未露出过多的神情,只淡淡道:“你来了。” 怡亲王一颔首,轻轻嗯了一声。 侧王妃幽幽叹了口气,道:“在王爷开口之前,我想问王爷一句话。” 怡亲王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语气变化,只淡淡道:“你问吧。” 侧王妃盯着怡亲王的眼,一字一句缓缓道:“王爷,我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怀着最美好的憧憬嫁给你,既然你从未想过来爱我,当初又为何同意要娶我?凭白将我的一生困在这牢笼里?”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写到这种剧情,总是情不自禁让主角路人化,伤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