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儿女情长不短暂
满帐俱静,落针可闻。 这些个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搞不懂大将军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于梦看了看夏侯瑾,又瞅了瞅一脸愕然的陈寒青,眉头紧锁。 单膝跪地的夏侯瑾俏脸通红,在沙场上挥刀杀敌比男子更加豪迈潇洒的她此刻倒真的像是一个闺中待嫁的小女子,脸颊红嫩仿佛能滴出水来,一双秋水眸子里迷迷蒙蒙却饱含嗔怪。 “还请大将军不要...不要取笑小瑾。”夏侯瑾故作镇定,说话语气却难掩波动,呼吸起伏。 陈寒青终于忍不住了,赶忙从角落走出来抱拳解释道:“大将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胡即思摆手阻止,板着脸厉声道:“什么这样那样的,本将军做出的决定可从来没有反悔的道理。小瑾,这可是你说的甘愿受任何责罚,怎么,后悔了?” 夏侯瑾不敢去看身旁的陈寒青,只能微微抬头瞄了眼胡大将军,说道:“小瑾自认有责任在身,不敢推脱,但洗衣服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困难。” 胡即思笑了笑,微眯着眼睛,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是十足的老jian巨猾,说道:“这有啥困难的?洗衣服嘛,难道你平时不洗?莫不是觉得和陈校尉男女有别你下不了手?” 夏侯瑾疯狂地点了点头。 胡即思笑得更加的jian诈:“平时看你与弟兄们一起cao练喝酒,怎么没想过男女有别啊?反而到了陈校尉这儿,倒是要特殊对待了?” 夏侯瑾的脑袋耷拉地更低了,没有人能瞧清她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怕在心中恨不得立刻挖一条地缝钻下去不再见人了。 在场的众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置若罔闻,便是连陈寒青都羞得不敢再多说一句。 胡即思似乎很满意夏侯瑾的反应,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样偷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挥手对着底下众人说道:“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除了陈校尉留下之外,其余人都先出去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又都是一愣,胡将军要单独和这个新来的校尉说话?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这两人以前相识?总不会只是单纯地唠唠家常吧? 羞恼到无地自容的夏侯瑾二话不说起身就快步离开了大帐,至始至终都未曾抬头看过陈寒青一眼。剩下的将领们先后离去,于梦拖在最后,离开前,还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胡即思,只觉得今天大将军言行举止实在是反常得厉害。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大帐内只剩下陈寒青的时候,胡即思的脸色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那份严肃,甚至还带着一点凝重,他走到陈寒青身前,说道:“陈寒青,留你下来是想与你探讨一下神鼎的事情。” 陈寒青瞪大了眼睛。 胡即思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不必如此惊讶,夏阳鼎一事我已经听陛下说了,陛下让你来玄武关,多多少少也与此地神鼎露光有关。我亲自领兵出关的原因想必你也已经听小瑾说了,只可惜那五十个流寇所搬运的并非是神鼎,也不是你推测的那样是西凉人设下的陷阱,他们真的是走投无路的流寇,其中还有几个西凉掘墓者,刚刚盗了一座陵墓,想要将里面陪葬的铜鼎偷偷搬去卖了,这才恰好被我们发现。” 陈寒青恍然大悟,原来一切只是一场虚惊而已。 胡即思说道:“自从西凉有神鼎露光的迹象之后,皇上就一直很在意此地的气候异象,也嘱托我闲暇之余帮忙找一找神鼎的踪影。皇上说得委婉平淡,但我知道他其实对神鼎之事格外在意,毕竟这关系到整个夏阳王朝的命数气脉,所以我也不敢大意。而今他派你来玄武关,也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是对的。” 胡即思停住没有往下说,陈寒青则多少有些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说道:“大将军是希望我不参与攻打西凉的战局,而是去寻找神鼎?” 胡即思满意地点了点头:“夏阳鼎出土你功不可没,这一次皇上如此器重你,你应当好好把握才是。神鼎所在的位置应该是玄武关西北方向,我刚才已经下令封锁该区域,你放心前去即可。” 陈寒青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寒,他原本以为皇上赐自己校尉身份来玄武关,只是满足自己救出采薇的愿望,却不曾料到其中另有深意。 原来天下君王所谋之事,就是如此深暗隐晦,连当事人都蒙在鼓里。 陈寒青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胡即思见陈寒青沉默不语,又拍拍胸脯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那个叫采薇的姑娘,如若不能,我胡即思便提头来见你。” 陈寒青苦笑道:“大将军,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这一次我若没有去救采薇,下一次又有什么脸面再见她呢?” 胡即思叹了一声气:“与整个天下相比,儿女情长终究是短暂且不重要的。你身为摘星大会的头名,这点道理应该懂得。” 陈寒青看着大将军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不管是天下王朝,亦或是儿女情长,我都不懂也并不会在乎,我只知道采薇是我最重要的人,与她相比,所有的一切都是短暂且不重要的。我是摘星大会的头名没错,但我讨厌这个名头将我一切行动束缚住,逼迫我做一些并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不懂什么人情道理,我只想亲手救出采薇这么简单而已。胡将军,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答应你在救出采薇之后帮你寻找神鼎。如果你不愿如此,那我也可以放下现在的校尉身份,孤身一人入西凉,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战。” 胡即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神透露出先前从未有过的凶意,陈寒青却始终看着他,一脸平静和问心无愧。 到最后,胡即思忽然神情一松,而后又摇头着大笑不止,陈寒青微微皱眉,有些捉摸不透其中的意味。 “难怪连陛下都不敢下旨强迫你去寻找神鼎,以你这样的性子,只怕宁愿被砍了脑袋,也还是想着救那位采薇姑娘吧?”胡即思笑着说道:“罢了罢了,陈寒青,你就随着本将军一道入西凉吧。但你可别忘了方才自己说过的话,等救出了人,就得帮着寻找神鼎。” 陈寒青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好歹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想要的,便也没什么好辩驳的,只能躬身承诺下来。 ......
从将军的大帐内出来,一眼就瞧见了司马军功候在远处,神采奕奕。 “陈校尉,听说大将军赏你兵营了?”司马军功屁颠屁颠地跑到陈寒青身旁笑着问道。 陈寒青点头道:“赏是赏了,但我觉得大将军有些过火。我从来没有带兵打过仗,这一下子领着八个营上了沙场,如何调度分配?” 司马军功不以为然道:“瞧你这说的,谁都有第一次啊,多杀几个西凉蛮子以后就知道怎么打仗了。要我说啊,胡将军可真的是看好你,别说是玄武关了,这天底下哪有能统领八营的校尉啊?哼,这一次我看那个只知道趾高气昂的于副将军有什么话好说。” 陈寒青看了司马军功一眼,心中纳闷着这家伙怎么也如此讨厌于梦?敢情这位于太师的得意孙子在玄武关内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陈寒青微微一笑,心想就算真是如此倒也不冤枉。 两人走着走着,便来到了陈寒青的休息处,一身赤红的亭立身影站在帐外,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红焰,瞧着有些热烈灼眼。 司马军功重重咦了一声,奇怪道:“副将军,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怎的脸这么红?像猴子屁股似的。” 夏侯一言不发,狠狠瞪了司马军功一眼,吓得这位司马撒腿就跑,刹那就无影无踪了。 陈寒青看着脸色依旧是通红无比的夏侯瑾,微微有些不自在,只能尴尬笑道:“进去说话吧。” 夏侯瑾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跟在陈寒青进了帐篷。 帐篷内不宽敞,设施也简陋,军营生活本就拮据,过惯了苦日子的陈寒青自然也不会在意这点事情,他伸手摸了摸床上的桌案,整洁无灰尘,显然是有人特意打扫过,他知道夏侯此刻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为了显得自己很镇定,便背对着她说道:“刚才胡将军说的话你不必在意,就算他是认真的,我也不会当真。一月之后他若再问起来,我自会告诉他你已尽惩罚。所以这洗衣服的事情,就这样过去吧,你也不用再担心了。” 背后是一片沉默没有回应。 陈寒青心生奇怪,转过身子,便看见了夏侯瑾正咬着血红的嘴唇瞪着自己,一脸的恼羞成怒。 陈寒青愕然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此时的夏侯瑾要有多羞窘就有多羞窘,水眸如玉湖荡漾,以往英气逼人的脸颊多了从未有过的少女般的美艳,她盯着眼前这个看似无辜的可恶之人,心中是又羞又恼,憋了半响才说出一句话:“你把衣服给我脱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