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尸傀蛊
流月州盐米大商刘家的二公子这几日心情颇佳,在过去十几年的光景里,这位纨绔子弟除了在刘家所在的小镇子里做尽力了胡作非为的龌龊事之外,就没有干过其他任何正经事。【】刘家老爷年过半百,却是身强力壮,头脑依旧精明,家中大公子在当地人眼中也是年少有为,虽然脾气与他弟弟一样讨人厌,好歹头脑继承了老子的活络,帮着刘家处理了不少事务。 哪知前些日子,刘承俊从太华山上下来,因为没有通过武落钟离的测试成为其侧门弟子,身心俱疲,心灰意冷,从而一病不起,这让刘家老爷那个心里又悲又急。眼看咸阳城内的商机露出端倪,在不行动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了,自己却又被家中重务所困抽不开身,逼不得已之下只能让自己的二儿子刘承华前来咸阳试一试。 刘承华欣然答应,心里开心得快要飞上了天。不过是隐藏身份偷偷来都城查看一下局势,顺便低调地买下一块田地,简单得很,何难之有? 从未见过大世面却一向喜欢风花雪月的刘承华一步踏入咸阳便被这里的繁华迷了心眼。一向跋扈惯了的刘二公子犹如井底之蛙,以为自己在天子脚下也能如在家中一般为非作歹,在一家酒楼里看见一位小姑娘怀里抱着一个看上去十分古怪的木偶,便想要抢过来瞧瞧,小姑娘不愿意,还一声不吭用娇弱的身子护住了怀里的宝贝,这让刘承华很是懊恼,立马拳脚相加。没想到这一闹,却惹到了一位背着红剑身手了得的少年,还被一个和尚模样的人看穿了身份,刘承华吓得半死,生怕误了刘家的前程,赶忙脱身逃离现场,后几日也是行事低调,再没有那份见哪儿拆哪儿的魄力了。 不过这几日倒好,咸阳城内似乎没有自己什么风声,爹爹交代完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便想着来聚星山上看看摘星大会,凑凑热闹。这一来可不要紧,当看到那日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小姑娘抱着木偶登上月台的时候,刘承华当场吓得全身发抖,眼珠子一翻便昏厥了过去。跟在其身后的刘家下人和扈从个个惊得呼天喊地手忙脚乱,好在场内人山人海,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 唐稀来看着小姑娘缓缓走上月台,转头看向了陈寒青,陈寒青就算不去搭理他,也知道他此刻定是一副苦瓜脸。 “我去打听过,前来参加摘星大会的修行者,没有一个人认识她。”唐稀来无奈道:“也不知道她所属门派,以及来自何处。” 陈寒青说道:“这些都不重要,等会看她出手招式,总能看出一些线索。” 月台周围的看客们议论纷纷,台上的小姑娘倒是淡定自然,丝毫没有紧张和害怕,她用小手指了指台下某人,然后紧紧抱了抱怀中越发有些面目可憎的木偶。 有人提刀走上月台,是一位身材比同龄男子更为高大的女子,长得自然与娇美扯不上任何关系,倒是颇有几分男子气概。 这位女子姓李,单名一个环字,她手中握着的刀看似普通,却重达百斤,一刀斩下绝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得住的。她是北浔州千岳山庄的弟子,此番能入摘星大会最后的十六人,实力定然不弱,而现在被眼前弱不禁风的小女孩指明上台,李环心中庆幸自己运气好,但女子毕竟是女子,年岁还到不了对一切弱小都置之不理的冷酷无情。 李环开了口,声音里也带有一股英气:“小meimei,你叫什么名字?” 怀抱木偶的小女孩闪了闪眼睛,用稚嫩的语气轻声道:“栖沫。” 李环说道:“栖沫meimei,jiejie下手会尽量轻点,你要是支撑不住,就直接开口认输,我不会伤害你的。” 栖沫甜甜一笑,然后点头嗯了一声。 李环回之一笑,心头松了一口气,然后拔出了手中的刀,刀身银白泛紫光,看着就让人觉得不堪重负。 然而重如泰山的刀刚刚现身,一道黑色影子便带着疾风朝李环飞去。 台下发出一声惊呼,陈寒青和唐稀来惊得目瞪口呆。 栖沫依旧站在原地,怀里空空,面带微笑,面目不善的木偶此刻如活人来至李环身前,看着脆弱的木质手臂忽然伸出五根银光闪亮的锋利手指,如同野兽的凶爪一样,透出贪婪的杀意。
李环面色骤暗,重刀下意识朝木偶劈下,刀身直直砸落脚下地面,震荡一阵乱石迷尘飞溅。 然而木偶自然不会待在原地任她宰割,没有人能够看清“他”是如何以迅雷之势忽然出现在李环身后的。 原本只是略带几处枯腐的暗褐色的木偶头部,此刻竟被空气中一阵气息浸染成墨黑色,两颗如鹅卵大小的瞳孔发出赤红色的光芒,狰狞到令人毛骨悚然。 李环回过身,却只看到木偶右手的五根锋利手指穿过自己的腹部,干净利落,甚至在这一刹那,她都未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得手后的木偶抽出鲜血淋漓的五根手指,然后又飞回至栖沫的怀里,周身诡厉的气息消散无踪,变成了先前那般安静模样,仿若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抽取了灵魂一般,倒在栖沫的怀里沉沉睡去,它那令人心寒的手指缩进了手臂里,guntang的鲜血却顺着低落在栖沫的脚边。 栖沫依旧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笑着说道:“没事的jiejie,只是皮外伤,要不了你的命。” 跪倒在地已然无法起身的李环脸色惨白,声音颤抖道:“栖沫meimei...你...为何...” 栖沫忽然脸色一变,稚气全无,双眸里满是轻蔑,嘴角冷冷哼出两字:“蠢货。” 李环面露绝望,眼中是无法形容的愤怒和懊恼,带动她腹部的伤口再深一分,当下痛得失去了知觉,倒在了血泊之中。 栖沫抱着深藏不漏的木偶走下了月台,场间一片死寂沉沉。 陈寒青与唐稀来对望了一眼,瞠目结舌。 身后怀竹英皱着好看的眉头,声音低沉道:“怎么回事?那木偶是什么东西?” 唐稀来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木偶里藏有尸傀蛊。” “尸傀蛊?”陈寒青和怀竹英异口同声惊愕道。 唐稀来点点头,神色异样道:“我只知道是南疆的一种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