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自尊被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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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我睡得很沉。 才没躺下几分钟我就睡过去了。睡意朦胧间我在心里想，在奶奶没病前我也是一个被爱的孩子！ 我学会了给猪和食料喂猪等等活计。 我端着一大盆猪食蹬着凳子，往猪圈里倒食。 叔叔的声音传了过来。 “峦峦你今天早上跟我们一起赶集。‘ 还没等我拒绝他的好意，只听他又说：“现在卖白菜的到处都是，买白菜的人挑剔的很，一点冻烂的都让人家扔掉，你就负责把别人扔掉的白菜叶捡回来。家里的鸡鸭最喜欢吃白菜叶了，鸡鸭吃了白菜叶能生出更大的蛋，到时候给你煮着吃。你捡一车子白菜叶我就在回来的路上给你买辣条吃，奖励你。” 原来是要我到集市上捡白菜叶啊！我还以为呢，我还以为叔叔要带我到集市上玩。 既然不是带我去玩，那我就不能拒绝了，谁叫我靠他养活呢。 叔叔骑着三轮车带着我和婶婶。 他将车子骑得很快。看来他心情很好。 一路上有熟悉人跟他打招呼。 “呵呵！培发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错啊！” 阿姨将锰钢车骑到与他并齐，笑着问。 “没怎么了，就是好心情。” “怎么有好事不愿说出来跟我分享啊？” “有一件好事……” “什么？哎呦!培发你还带着个女孩儿。” “我就说有一件好事，还没等我说出来你就发现了，没意思。” “哎呦！你可别！说说她是你什么人？” “呵呵！她是我讨来的女儿。” 叔叔这话一出，路人忙把目光转向我们三人……阿姨，叔叔，我。 农村人有一个特点就是嗓门大。 阿姨说话像是嚎出来的，叔叔说出来的话像是喊出来的。 所以他们的谈话别人听的一清二楚。 看见路人向我投来的异样眼光，我连忙低下头。 脸因为难堪和窘迫而胀的通红。 叔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是讨来的，别人不要的孩子……使我感到难堪。 我好想当众反驳叔叔毫不顾及我心情的话，我想告诉她们我不是他讨来的孩子，我是他的侄女。 我只是暂住他家一段时间，我妈到城市里打工去了，等赚到了钱会来接我的。 可是我不能这样说，不能反驳他，因为我还要靠他养活，我不能惹他不开心。 “她是你讨过来的女儿？‘ “是我讨过来的女儿，你看她漂不漂亮？‘ “漂亮是漂亮，不过她真是你讨过来的女儿吗？‘ “是的呀！你看你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你爱信不信。‘ “我信我信。培发你也忒好运气了吧讨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呵呵！给我讨一个。‘ “呵呵!你也不嫌女儿多啊？干什么不干脆直接让我……‘叔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阿姨截断了。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啊？‘ 另一个阿姨骑着锰钢车赶了过来。 刚才跟叔叔说话的阿姨笑着对赶来的阿姨说，“呵呵！培发培发说……这车上的女孩儿是他的女儿。‘ “是吗？发哥你有一个女儿我们怎么不知道。你藏的够深啊。呵呵！‘ “玉茗少跟你说了这重要一点……‘ “哪重要一点啊？你快说啊快说啊？哎呀！求你了别跟我打哑谜了。‘ “玉茗我刚才是对你说这女孩儿是我‘讨来’的女儿吧？‘ 玉茗对他调皮的一笑。 “不对吧？我怎么瞧着她长得和你有些像啊，不会是你背着嫂子在外面跟别人生的私生子吧？‘ “得了吧，他哪有这个胆儿。‘玉茗说。 “你们别瞎猜了，培发给你们开玩笑的，这哪会是他讨来的呀，他哪会有这运气？这是他侄女。她妈出去打工，没办法带着她，把她放到我们这儿养活。” “哦，怪不得她一直低着头，她叔讲她是讨来的她能不伤心吗？”玉茗说。 “发哥我还真佩服你了，把自己的侄女儿说成是没妈没爸要的孩子……唉！你也不怕她难过伤心啊？你铁打的心啊？呵呵！”刚才骑车赶来的阿姨说。 她的话让我眼角泛泪。 “我没有说谎，是保健骗你的，她不是我侄女儿她真是我讨来的。” 叔叔硬要说我是他讨来的孩子。让我觉得难堪又反感。 开始反感他的不止我一个，还有旁观者，以及那两个阿姨，脸上都是对叔叔的不满，“是吗小女孩儿？他是你爸吗？”刚才骑车赶来的阿姨问。 我抬头下意识胆怯的看着叔叔，却正对上他警告的眼睛。 我慌忙别开眼睛，死死的低着头。 “吕燕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喜欢多管闲事了。” 原来这个蛮好的阿姨叫吕燕。 吕燕呵笑了几声。 叔叔将呵三轮车停在路边，三轮车的正对面，路上停着一辆货车，上面堆满了白菜。 叔叔指着货车旁沾满泥泞的白菜叶，对我说：“你把那，那，那的白菜叶捡了。捡满一车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说完叔叔就和婶婶一起走了。 留下我和空荡荡的三轮车。 我看着那地上被人踩踏的几乎和泥泞融为一体的白菜叶。 我踏着泥泞走过去。因为下雨不久的原因坑坑洼洼的地上溢着泥水，踩上去吧唧吧唧的响。 我惊呼一声被人挤倒在水泥地上，击起泥巴糊四溅。 “对，对不起啊小女孩儿。‘ 叔叔拉着我湿淋淋被泥巴糊打湿的胳膊，试图把我拉起来。 我的后背我的两个胳膊，还有我的屁股，都在汹涌的往下滴着泥巴糊。 他看着大冷的天我被摔成这湿淋淋的惨样，连忙在我后背拍了几下想把我身上的污垢拍掉。 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叔叔皱着眉说，“小女孩儿我把你害成这样对不起啊！这大冷天的你赶紧找你妈给你买件衣服换上吧。‘ “叔叔我可以捡你扔下来的白菜叶吗？‘ 叔叔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你待在我这儿站着就是为了捡白菜叶啊？‘ 我被冷得发抖，抽了一口气点点头。 “你看你冻得脸颊和耳朵都肿的紫青紫青的……快点找你妈或者你亲戚，让她们给你买一身衣服穿穿去。‘ 叔叔见我呆呆的站在他面前，一个劲儿的发抖，他大概是不忍心了，从钱包里掏出三十块钱递给我，“快去找你亲戚给你买件衣服吧！‘ 我没接叔叔的钱，而是蹲下身捡他脚下沾满泥泞的白菜叶。 我的脸被刺骨的冷空气冻得僵硬，我的全身都被冻得僵硬。 时不时的有寒风吹过，灌进我的衣领里。 引起一阵阵让人痉挛的冷意。 我的手被叔叔粗糙的大手包裹住，“小女孩儿谁让你这样的？大冷天捡这儿会冻手的。别捡了。快去找亲人给你买件衣服取暖去。这大冷天的我穿的这么厚都受不了，何况是你呢。快去找你亲人吧！给你取取暖，我看你冻的都不像话了。” 我抽着不停在流的鼻子。 将自己满是伤痛的手，从他虚握的大手里抽出。 我的手红肿的比任何人的人都要胖。 有些长冻疮的地方发红发紫甚至发黑。 有好几处的伤口皮开rou绽，鲜红鲜红的rou暴露在空气中，里面有着细细点点的脏东西在里面。 我的小肿手在冷空气中，非常剧烈的抖着，许多许多的水从我皮开rou绽住着脏东西的rou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因为一直在流水，把我rou旁边的皮都泡白了。 我的手冻得实在太严重了，我那鲜红鲜红待满细细小小的脏东西里，有好多水泡着的rou里，清晰可见白色的一点……“这不会是我的白色骨节吧？！” 我的身体僵硬，吓了一跳。 “唉！这样吧……我把我的白菜叶放进筐里，等会儿你告诉我你的车在哪儿我把它端过去倒到你车上。” “谢……谢谢叔叔。” 我将左手放在右手前面，希望挡些严寒。 我的手在不停的流水，我不敢把它放进衣兜里。 一是伤处在不停的流水，rou会很快粘上衣兜的，要是rou粘上了衣兜，要把它们分开真的会很疼，会很疼的。 我试过，我受过几次那样的教训。 因为抵不过伤口被冻的刺痛，我曾把它贪婪的放进衣兜里取取暖。 哼！这一取就很快的被粘上了。 让我我经历了直想干脆一头撞死的折磨。 我怕皮开rou绽的伤口在寒冷下发出来的刺痛，但我更害怕粘上去再揭下来的痛，那痛比寒冷带来的痛要多几倍。 所以我必须把手放在冷风里忍着。 我到另一个地方捡白菜叶。 我将头低的不能再低，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 我也有自尊。 像我这种自卑的人，自尊心比任何人都要强。 我一个个捡着，我蹲着身挪着步捡着，用僵硬红肿不停流水的手很吃力的捡着。 我的手被冻的很疼很僵硬，尤其是指甲关节哪里，僵的不能再僵疼的不能再疼了。 我的指甲快被冻完了，严寒从我指甲边缘的rou开始冻，慢慢的冻烂我的rou继而连我的指甲也侵蚀掉了，只剩下半个指甲。 当我伸着颤抖的手去捡别人脚下的白菜叶时，当别人用怜悯嫌恶的眼睛低着头看我的时候……我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自尊被踩在脚底。 我眼睛里盈满了泪，却不想哭，没有任何想在这时哭的欲望，没有任何想要因为如此卑微想要哭的欲望……心里有某处在隐隐的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