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节
去看看冉有师兄,老师有什么话带给他”子贡问的时机非常好。【】 “也没什么,让他注意身体别太辛苦,有时间多来看看我。”孔子说,其实他也知道冉有对自己好,现在挺后悔前几天那样训斥他。 子贡笑了,他觉得,老爷子有的时候跟小孩一样,要哄才行。 第二七五章子贡出马 田赋事件实际上让孔子清醒过来,他终于明白自己与鲁哀公的所有谈话实际上都是聊天而已,因为说得再好,也无法实行。鲁哀公再尊重自己,也不能给自己大展宏图的舞台。 从那之后,孔子与鲁哀公谈话的兴趣小了很多,一般而言,只要鲁哀公邀请,孔子还是尽量会去,不过话题就都离治理国家很远了。 “我听说君子不下围棋。”有一天,鲁哀公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没错啊。”孔子说。 “为啥” “因为围棋有黑白两道啊,这样就不恭敬,所以君子不玩这个。”孔子说。可是他没有想想,黄帝发明了围棋,难道黄帝就不是君子 不管怎样,都是这一类的问题。 热脸贴上冷屁股 从前,孔子出行喜欢带的人是子路、冉有、子贡,子路勇猛忠诚,可以起到卫士的作用;冉有沉稳内敛,做事令人放心;子贡能言善辩,出门带着他不仅不寂寞,跟人打交道都可以交给他去做。 如今,这三个人都当官的当官,经商的经商了,那么,出门带谁呢孔子带的通常是樊迟和宰我。樊迟的性格像子路,简直就是子路二号,而宰我的口才不逊于子贡,只不过没有子贡那样对老师无微不至。 有一天鲁哀公请孔子去做客,恰好孔子身体不太舒服,于是趁机推掉了,派宰我去回复鲁哀公。宰我的口才好,鲁哀公就留他聊了一阵。 “我想问问啊,这个历朝的社木都是什么”鲁哀公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社木就是社庙里的神主。 “我知道,老师讲过。”宰我恰好知道,卖弄起来。“夏朝的时候用的是松,商朝用的是柏,周朝用的是栗。为什么用栗呢就是要让老百姓战栗的意思。” 宰我回来之后,跟老师讲了这件事情,颇有些得意,觉得给老师长了脸。 “已经成功的事情,就不要去说了;已经做过的错事,也就不要再提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追究了。周朝用栗本身不是什么好事,你非要跟他说那么明白干什么呢”孔子不仅没有表扬宰我,还批评他说得太清楚,损毁了鲁哀公眼中老祖宗周公的形象。 宰我没话说,暗叹晦气,心说老师就喜欢子贡,看自己什么都不顺眼。 按论语。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这个成语出自这里。 对鲁哀公不抱期望之后,孔子治理国家的雄心还没有消灭。 “也许,该跟季孙多谈谈。”孔子暗中下了决定,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他宁愿放弃自己的原则,把希望寄托在三桓的身上。 鲁哀公十二年春天,鲁昭公夫人孟子去世。其实,孟子应该叫孟姬,因为她是吴王的女儿。为了掩盖同姓结婚这个事实,鲁国人称她为孟子。因为是同姓结婚,再加上鲁昭公死在国外,因此孟子的丧礼降格,不能在公室吊丧,因此就安排在季孙家里。 孔子看到了机会,一个与季孙家修补关系的机会。 于是,孔子带着宰我和樊迟去了季孙家中吊唁。冉有见老师来了,大致也猜到了实际的来意,为他安排了和季康子的会面。冉有上一次虽然很恼火,但是有子贡的劝解,早已经谅解了老师。 出于礼节,季康子会见了孔子,不过态度不咸不淡,对孔子的不满明显能够看得出来。 孔子尽管有些尴尬,可是该套近乎还是要套近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阵。 “夫子在卫国这么多年,卫灵公这个人怎么样”季康子也是没话找话,提了一个问题。 “这人不咋地。”孔子贬低卫灵公,而在鲁哀公面前他称赞卫灵公,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变化大致这才是他对卫灵公的真正看法。总之,孔子说了一堆卫灵公的坏话。 “那就怪了,既然你把卫灵公说得这么糟糕,怎么他并没有丧失自己的国家呢”季康子问,明显地不给面子。 孔子愣了一下,没想到季康子当面责难。不过,这样的问题难不倒孔子。 “虽然他很无道,可是大臣们很强啊。仲叔圉负责外交,祝砣主管祭祀,王孙贾管理军队,这么强的阵容,怎么能丧失国家呢”孔子也算反应机警,带着几分强词夺理,算是勉强把这个问题扛了过去。 两人又聊了几句,季康子借口有事,让冉有送客了。 按论语。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丧”孔子曰:“仲叔圉治宾客,祝砣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夫如是,奚其丧” 过了几天,孔子又要去拜会季康子。这一回,宰我有想法了。 “老师,您经常教育我们说王公不聘不动,王公不上门来请都不去,怎么反而一而再地登门拜会季康子呢”宰我的问题比季康子的问题还要直逼要害。 孔子瞪了宰我一眼,心说你这小子就是比不上子贡。 “我告诉你吧,鲁国现在的状况是礼法漫灭,以强凌弱,整个国家好像没有人管。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觉得没有什么比让我来治理这个国家更重要的事情了。”孔子这样回答,意思就是为了鲁国的社会和谐,我宁愿丢这个人。 宰我就觉得老师这是在强词夺理,可是看见老师不高兴,也不敢再说什么。 就这样,宰我和樊迟又随同孔子去了季孙家,结果也还是一样,季康子的态度相当冷漠,让孔子很尴尬。 从那之后,孔子也不好意思再上门拜会季康子了。 子贡的口才 夏天的时候,吴国太宰伯嚭前来,要求重温两国当年在曾地的盟约,鲁哀公不同意,恰好子贡在鲁国,于是派子贡前去推辞。 “哎哟,子贡啊,最近还好吧”伯嚭别的人看不上,就是对子贡特别欣赏,看见子贡就高兴。 “再好也不如太宰好啊,哈哈哈哈。”子贡上来就是一通笑声,像是看望老朋友,而不是来见世界第一强国的执政官。 “哈哈哈哈,有什么事”伯嚭也笑了,主动问子贡。 “有件事情你们做得不地道,所以我来说说。”子贡没客气,上来就是批评。换了别人,谁敢这么跟伯嚭说话 “哎,什么不地道”伯嚭并不生气,倒好像有些紧张。 “知道盟誓是用来干什么的吗是巩固信用的,所以盟誓都很庄重。如今你们要求重新盟誓,那算什么如果盟约可以修改的话,那也就可以毁弃了。所以,没事不要重温什么盟誓了。”子贡一番话,说得十分有道理。 “好,听你的。哎,吃过了没有”伯嚭听从了子贡的话,还要请他吃饭。 转眼又到了秋天,吴国人又来了,吴王夫差和太宰伯嚭在宋国郧地召集鲁国、卫国和宋国三国国君开会,说是要结盟。鲁哀公、卫出公和宋国的皇瑗来参加会议。这一次,鲁哀公又特地请了子贡同行。 对于吴国人的专横跋扈,三国领导人都很反感,于是暗中结盟,最终都拒绝了吴国人结盟的要求。 伯嚭非常恼火,可是又不好三个国家一并对付,于是决定专门对付卫出公,因为卫国曾经杀过吴国的使者,而且,这一次卫出公是最后来的。 吴**队包围了卫出公的住处,随时准备抓人。 子服景伯也随鲁哀公前来,见现在的情况有些紧张,于是急忙来找子贡,他知道,只有子贡能救卫出公了。子贡也没有推辞,带了五张锦去见伯嚭了。 看见子贡,伯嚭高兴;再看见那五张锦,伯嚭更高兴。 两人拍肩搭背,好像他乡遇故知一样高兴地攀谈起来。说着说着,子贡就把话题引到了卫出公的身上。 “其实呢,我家大王很想跟卫出公交个朋友,可惜卫出公迟到了,我家大王有点担心,于是才这样挽留他。”伯嚭说,明明是扣押人家,硬说成挽留人家。 换了别人,大致就只能顺着伯嚭的话,说些什么人家老婆生病孩子上学等着他回家刷马桶之类的话,请伯嚭放人。可是子贡不一样,他知道越是对强横的,就越要直截了当。 “太宰,我不这么看。我听说人家卫出公在来之前征求过大臣们的意见,结果有人主张来,有人主张不来,因此才来晚了。主张来的,都是您的朋友;主张不来的,都是您的敌人。您如果抓了卫出公,就等于害了您的朋友而成全了您的仇人,那些企图反对贵国的人就会更高兴。再者说了,会合诸侯的时候却把诸侯给抓了,谁还敢再相信你们下次谁还敢再来损害朋友,成全仇人,并且失去诸侯的信任,贵国要称霸嘿嘿。”子贡说完,冷笑起来。 “说得对啊。那什么,今天别走了,咱哥俩喝两盅。”伯嚭高兴,当场命令撤去对卫出公的包围,然后留子贡喝酒。 子贡的忽悠 从盟会回到鲁国,子贡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看望老师。孔子对子贡的表现非常高兴,师徒两个也谈得尽兴。不过,子贡隐隐感觉到老师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喝酒的当口,子贡借口方便,顺便把子夏叫了出来。 “子夏,好像老师的情绪有些不太好,怎么回事”子贡问,子夏一定知道。 “师兄,主要呢,是老师想修复跟季孙的关系,可是季孙那边有点不太尿老师;还有一点呢,国君前两天派人说,公室的粮食也很紧张,所以老师的俸禄减少了一半。这样一来,家里的口粮就有点吃紧了。”子夏是个观察细微的人,老师的任何情绪变化都在他的眼里。 “嗯。”子贡点点头,他知道这两个问题必须要解决了。 第二个问题其实很容易解决,子贡有的是钱,随便拿一点出来都能让老师衣食无忧。可是子贡有些犹豫,因为这样一来,就等于自己对老师有恩,从此之后,老师对自己就不会像从前那样如同一个学生对待了,老师会对自己客气很多,自己的不足老师也不会那样毫不留情地指出来了。 再者说了,老师是个爱面子的人,自己平时的小孝敬没有问题,如果一下子给一大笔钱或者固定下来年年给,老师未必肯接受。 “如果那样,就等于我失去了老师。”子贡这样想,他决定换一种方式来帮助老师。 什么方式呢 子贡一定能够想到办法,因为他是子贡。 第二天,子贡来到了季孙家里,他来找冉有。冉有见子贡来到,十分高兴。 “子贡,又立新功了,哈哈。”冉有说。 “嗨,那不算什么。”子贡笑了,然后说:“师兄,我想见见你家主公,看什么时间帮我安排下。” “这样,择日不如撞日,主公今天恰好在家,你等等,我去问下。”冉有说完,匆匆出去。 不多时,冉有回来了。 “走吧,等你呢。”冉有招呼子贡,于是两人同去见季康子。 季康子对子贡景仰已久,听说子贡来,当即就决定见面。看见子贡,非常客气。于是,分宾主落座,冉有作陪。 “子贡先生,看来吴国人就听你的啊,真是厉害。不知有何见教”季康子说话很客气。 “见教不敢,不过还真有急事要说。”子贡说,很严肃的样子。 “什么急事” “事关季家和鲁国的存亡,所以,不敢不说。”子贡说,面带忧虑。 “啊,什么快说。”季康子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可是大事。 子贡思考了一下,又喝了一口水,见季康子一脸焦急的样子,又顿了顿,才开始说话。 “我跟吴国太宰喝酒的时候,太宰委托我回来请我老师去吴国,所以我说,您和鲁国都很危险了。” “为什么这么说” “想想啊,我老师弟子三千,像冉师兄这样的弟子就有七八十个,我这样的四五百人。你想想看,如果吴国用我老师,而我们这些弟子一定都会去帮老师。那时候,吴国看谁不顺眼就灭谁,鲁国挨着吴国,难道不是首当其冲” “冉有,你会去帮你老师对付鲁国吗”季康子听得有点紧张了,转头问冉有。 “那倒不一定,可是如果在战场上遇上老师,我是绝对不会跟老师战斗的。” “你这么说,还真是了。那么,我还有什么办法吗” “有一个办法,杀了我老师,吴国人就得不到他了。” “杀了你老师,他的学生不是都会怨恨我再者说了,无缘无故,我凭什么杀你老师呢”
“那就第二种办法,吴国人吸引我老师的,无非就是封地而已。如果您能表现出对我老师的尊重来,我老师还是很爱国的啊。” “好,你说怎么办吧”季康子上套了。 “我听说老师的俸禄最近被削减了一半,您如果每年能够给老师一千钟粮食,老师就会很感激了。”子贡开始提条件,一钟相当于六斛四斗。 “一千太少,两千。”季康子加了一倍。 祸福同来 秋收之后。 “唉,粮食不够吃了。”孔子有点发愁,粮食本来足够,多出来的还能周济那些贫穷的学生和街坊四邻。可是如今,粮食不够吃了。 正在叹息,突然有人来报。 “老师,季孙家的车队到了。”一个学生进来报告。 “车队什么车队” “运粮食的车队,说是季孙赠送老师两千钟粮食,并且,今后年年这个时候都有。” “啊,真的”孔子喜出望外,迎了出去。 粮食入库了,孔子家没有足够的仓库来装,临时腾了些房子出来。 “季孙真是个好人哪。”孔子感慨,身边的子夏偷偷地笑,他知道谁才是真的好人,那就是子贡。 对于孔子来说,得到了粮食只是高兴的一个理由,由粮食看出季孙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这更加令他高兴。而从另一个角度说,有了充足的粮食,就有更多的人愿意来学习,也就能结交更多的朋友,自己的学说也就能被更多的人所接受。 对于季康子,孔子是真的非常感激。 按说苑。孔子曰:“自季孙之赐我千钟而友益亲,自南宫敬叔之乘我车也,而道加行。故道有时而后重,有势而后行,微夫二子之赐,丘之道几于废也。” 祸福总是相伴而来,快乐和悲哀总是交替出现。 冬天的时候,孔鲤病重,医治无效,去世了,享年四十九岁。 儿子的死让孔子骤然之间感觉到人世无常,感觉到生命的短促。 按照周礼的规定,士下葬有棺无椁,孔鲤一生没有做过官,自然只能属于士,至此只用棺下葬。 对于儿子的死,孔子只是伤心而没有到悲恸的地步。孔子父子之间的关系一向就不是特别亲密,史书中关于孔鲤的记载少之又少,孔子对他的教导似乎都是片言只语,父子二人并没有什么沟通可言,孔鲤对父亲的话只能唯唯诺诺。 父子关系一般,原因是多方面的。从小失去了母亲,孔鲤对父亲多少会有些怀恨;而孔子的心思都在自己的教学和宏大志向上,对儿子也有些忽视。 在孔子的心目中,那些优秀学生远比儿子要亲近得多,譬如子路子贡颜回等等,孔子和他们的关系远远超出了父子关系。 孔子直接或者间接推荐了很多学生做官,可是自己的儿子始终在家里。按照“学而优则仕”的说法,孔子一定是认为儿子学业不精,或者认为他的性格不适合做官。 而孔鲤比子贡颜回等人的岁数都要大,协助父亲管理孔家的任务比较重。在孔子周游列国的十四年时间里,孔家都是孔鲤在撑持,因此而耽误学业也属正常。 孔鲤的独生儿子叫孔伋,字子思。 第二七六章好学生 季康子尽管对孔子的某些说法还是不赞同,不过在子贡和冉有的影响下,还是觉得老头有学问,人品也不错,还是值得交往。 从那之后,季康子开始主动请孔子上门,请教一些问题。 当年的冬天,鲁国发生了蝗灾,季康子请来孔子请教这件事情。 “据我所知,一旦火星消失,昆虫就应该全部蛰伏起来了。但现在火星仍然高悬在西方天空上,这是主管历法的官员应该闰月而没有闰月的缘故。”孔子回答。这个答案正确吗 季康子 论语中有不少孔子和季康子的对话,主要都是发生在这个时期。 “要使百姓恭敬忠诚和勤勉,该怎么办”季康子问。 “对他们尊重,他们就会恭敬;孝敬老人,慈爱孩子,他们就会忠诚;提拔好人,教育能力差的人,他们就会勤勉。”孔子回答。 按论语。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夫子,告诉我怎样为政。”季康子又讨教。 “政就是正,您身为国家执政,您要是行得正,谁敢不正”孔子回答。 “那么,杀掉那些犯法的人,儆戒人们守法,怎么样” “您执政,怎么用得着杀戮呢只要您真心向善,老百姓就会向善。君子的德行就像风一样,老百姓的德行就像草一样。风吹在草上,草一定随风而倒啊。” “那,鲁国强盗那么多,怎么办” “只要你不想他们当强盗,就算悬赏也没有人会当强盗啊。”孔子说。 按论语。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按论语。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按论语。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 从孔子与季康子的对话中其实可看出孔子对季康子的看法:只要你真的想治理好国家,你就该以身作则,你做好了,国家就治理好了。相反,如果你自己都做不好,怎么治理国家 季康子当然能听出孔子的话中话,所以后来与孔子的谈话越来越少。 以身作则,这是孔子德政的核心。 所以,所谓以德治国,最根本的就是以身作则。如果自身就没有德或者缺少德,怎么以德治国呢 尽管季康子和孔子之间的关系始终不是太融洽,季康子还是认为孔子的学生中有很多人才。 “子路的能力怎么样能够从政吗”季康子问。 “子路这人很果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