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7 一剑惊风雪

    鬼葵道院内，人声鼎沸。

    待贺叶红回到席间，场间便安静下来。稍作歇息之后，他便朗声说道：“若水道院文雨墨与玄都观穆南的比试实在精彩，相信在座的孩子们都能学到不少实战技巧。接下来的比试，由若水道院提出挑战。”

    看台上的少男少女们窃窃私语，猜测着第二场比试的人选。加上蓝尾人鱼南怀锦，吉字号共有十一名成员。今日一战，场间千余名学生以及近百名教习都认识了文家幼女文雨墨。

    此外，庆原作为墨春坊少主，一些参与过调查任务的教习可能认识他。苏澜是华胥国国君的亲孙子，又是宫城的少年剑豪，五大道院的主教对他有所了解。唐琴屋是华胥国右丞相之子，是宫城三少之一，道院的教习和部分学员或许听说过他。

    至于太一西绫、霍香和师雨妃，知之者甚少。赵吉在清剿魔族余孽的任务中表现突出，得以面见圣上，鬼葵道院的学员大多听说过他，但也仅仅是听说而已。至于各院的主教，都尝试过调查他，却发现他几乎毫无背景可查。

    ——他是圣域的遗民，被赵氏夫妇收养，后来在圣医的揽月岛上住了三年多。

    “下一场南怀jiejie出战？”穆南眨巴着眼睛问道。与文雨墨对战之后，穆南就一直黏着她，没再回到玄都观的坐席。白长老对此并不反对，而且这恰好是他所希望的。

    赵吉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南怀音是三境中阶的实力，而且是幻术型的修士，玄都观能胜她的应该不会超过十个吧？”

    穆南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掰着手指头数，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摊开双手嬉笑道：“保守估计，有八个。”

    “不，南怀音现在还不能登场。”柒干脆地说道。赵吉与她对视数息，知道她有自己的打算，也就不再多言。

    “下一场我去。”唐琴屋自荐道，“已经好几月没有单独作战了。”

    紧挨在唐琴屋旁边的是文雨墨，她翻着眼皮回忆，摇头取笑道：“上次单独对战是与朱僧元那混小子，啧啧，太惨了。”

    唐琴屋刚鼓起勇气，被文雨墨这么一说，便又自觉无趣。不过，他还是坚持要代表若水道院向玄都观提出挑战。毕竟，除了苏澜之外，最能代表华胥国意志的只有他。

    众人再无异议，他便走向比试场中央，望着新月形看台说道：“晚辈唐琴屋，代表若水道院，特向玄都观请教。”

    白旭似乎认出了场间的这位少年，凭空敲着右手食指，对身旁的青年修士说道：“他是华胥国当朝右丞相唐越独子，宫城的三大少年才俊之一。我与唐越有过交际，他是个宅心仁厚、有勇有谋的人，而且唐家世代忠于国君，位高权重。”

    “华胥国与星海国结盟，不过是想让我们成为他们的坚强后盾，渡河战役中没见他们出多少力，只顾着自己。要不……这轮比试派荀彧去，让他杀掉唐琴屋。”青年修士双眼放光，提议道。

    比试场上过失杀人不会追究责任，但此举会重创星海国与华胥国之间的盟友关系。玄都观与朝政无甚联系，他们与鬼岭道院一样，希望国王陛下臣服于南山国。

    “前些年，星海国保持中立态度，南山国并未出兵攻打南疆。国王陛下与华胥国结盟，与萱怡公主回国有着密切联系。在这之后，南山国才将星海国视为仇敌。”

    “虽然现在挽救还来得及，但方才穆南与文家幼女的对战中，不难看出文家商事与华胥国一心。如今战火波及各国，我们玄都观想要明哲保身，很难啊！圣域的覆灭是对星海国的警示。”

    白旭的视线落在若水道院的坐席，看到穆南正与文雨墨嬉笑打闹，不禁舒展眉眼。

    圣域覆灭的原因众说纷纭，人们普遍认为是大规模内战间接导致的。内战使得国内势力支离破碎，各大世俗势力逃散，整个圣域古国就如同一盘散沙。

    白旭沉吟片刻，说道：“就让蒙哲去吧！”

    “蒙哲……”青年修士担忧道。

    “该是若水道院表决心的时候了！”白旭的唇角浮现一丝邪笑。

    他此次奉大长老之命携内门核心弟子前来参加鬼葵宴，事关星海国存亡，责任重大。星海国拥子民近十亿，但疆土面积不及华胥国一半，资源略显匮乏。

    如若星海国与南山国为伍，文家商事必然会切断所有与星海国的商贸往来。长期战争的巨大消耗，无疑会加速星海国的灭亡。

    片刻之后，一位黑脸少年朝唐琴屋走去。玄都观的弟子们用鄙夷的眼神看着黑脸少年，交头接耳地对他指指点点。

    “白长老竟然会派这个怪物上场，真是让人想不通啊！”

    “那个呆木头，就知道修炼，或许白长老只是想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也说不定。”

    唐琴屋打量着眼前的黑脸少年，从他黝黑的面庞、满脸的胡茬、粗浓的眉毛、肥厚的嘴唇以及宽阔的下巴，不难看出他在星海国沿海地带长大。他穿着玄色长袍，样式很简洁，但纤尘不染。

    “出剑吧！”蒙哲横眉说道，语气很干脆，随后“呛啷”一声拔出佩剑。

    唐琴屋微微一愣，心想这才刚见面，好歹也要问候两句才开始比试吧？不过，从蒙哲坚定的眼神中，唐琴屋猜测他可能是个不善言语的人，便说：“还请蒙兄介绍一下你的佩剑。”

    “血牙剑。”蒙哲举剑平肩，指向唐琴屋，表情冷淡。

    血牙剑是蒙哲被选为核心弟子时白长老赐给他的，出自玄都观铸器大师腾图之手。剑长三尺，宽两寸，剑身通红如血，于风雪之中红光乍现。剑刃呈月牙状，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由于血牙剑被珍藏于玄都观，世人对此并不熟悉，也未列入百器榜。

    仔细观赏一番后，唐琴屋微微点头，说道：“我这把剑，名为蛇影剑，出自宫城铸器大师衡言子之手，由冰海深处的玄冰铁与天外陨石熔炼锻造……”

    然而，还未等唐琴屋说完，蒙哲就已经从百丈外奔行而至，血牙剑带着一道血光斩向唐琴屋的面门！

    “好霸道的一剑！”赵吉坐在席间，惊呼一声。血牙剑所发出的剑啸仍在场间回响，众人猛地回过神来，亦是惊呼连连。蒙哲出剑速度奇快，单论蓄势的时间，恐怕席间只有苏澜才能与之匹敌。

    唐琴屋连忙架剑抵挡，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血牙剑逐渐逼近唐琴屋的额头，狂霸的剑意使得他眉心绽开一道血线。

    蒙哲盯着唐琴屋的眼睛，不给他留有任何回击的余地。不知为何，唐琴屋从蒙哲身上感知到非人族的气息。被蒙哲逼退数十丈之后，唐琴屋咽下口中的浓血，咬牙道：“给我适可而止吧！”

    话音未落，便有水魂元从他体内的圣湖奔涌而出，顺着蛇影剑侵入蒙哲的双手，以至于血牙剑上凝出点点寒霜，嗜杀的剑意急速退散。蛇影剑散发着耀眼的蓝色光芒，誓要斩破这清冷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