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3 姐妹花

    自夜穹洒落的雪花，在距离文雨墨百余丈时，就猛地向四处飞散。

    她在尽可能地挽救眼前的局面。她和赵吉一样，意识到那个转动的铁环所引发的嗡鸣声，能够在瞬间瓦解她的防御魂阵。

    与金系魂师破阵之法不同的是，半山剑上飞速转动的的铁环，使得絮状的灵元如针尖一般刺去，能够损坏阵基，从而使魂阵瓦解。

    文雨墨双手十指飞速变换着印式，方圆百丈以内，纯魂元被尽数纳入文雨墨体内。在看台上，甚至能够看到淡蓝色的旋转流光聚向文雨墨的身体。而她的体表，则被浓郁的纯魂元覆盖，形成一道坚不可破的盾。因为身体能够不断补充魂元，铁环的攻击也就失效了。

    “她该不会是想铤而走险吧？”赵吉抱着头，心中惴惴不安。

    “如果真的要使用那招的话，恐怕会出人命……”唐琴屋亦是不安，说道：“要么穆南死，要么雨墨死……”

    在注意到文雨墨的手印变化之后，穆南嘴角微动，用舌头舔了舔上颚，开始紧张起来。首次与文雨墨对战，两人算不上彼此了解。尽管她对自己的剑术很有自信，但始终担心一点，那就是文家秘法。

    “从外界魂元的流向、流速及其在体内九个命窍内的运转方式来看，无疑是文家秘法。洪教习会把具体的运转方式及路径绘制出来。”鬼葵道院院长贺叶红微微皱眉，也开始担心眼前的战局。文雨墨与穆南，无论哪个战亡，对星海国来说都不是好事。

    贺叶红是高境界强者，对三境修士之间的战斗，当然能进行最精细的战斗分析。鬼葵道院的那些学员们听着直点头，毕竟能够听到院长亲自授课的机会很少。洪教习手中的朱砂笔在宣纸上飞速移动，绘制出一些复杂玄妙的图案。

    玄都观的看台中，白旭长老身旁的一位青年修士紧张道：“要出手阻止吗？”

    白旭微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丝极不容易察觉的弧度：“不，现在正是试探文家的关键时候。”

    文雨墨代表着文家的意志，穆南代表着玄都观的意志，如今两方冲突，如何解决？

    穆南的剑，在斩出之后就不准备停。那三层稳固如山的魂阵，没能抵挡她的半山剑。在铁环转动之后，它们便像薄冰一样，履之即破。

    而那些诡谲凛冽的剑意，在天地间纵横，向文雨墨斩杀而去。

    文雨墨可以使用桑田戒瞬移，但那样不太光明磊落。也可以催动魂玉手镯，将神识的精度与广度提高，再次结阵，足以挡住四境初阶修士的全力一击。穆南的半山剑再强，但她境界修为有限，无法突破这层无形的障碍。桑田戒中储存着至少两件能够挡住穆南致命一击的宝器，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将穆南抹杀。

    文雨墨并没有这么做。

    理由很简单，穆南还只是个孩子。

    文雨墨甚至没有躲闪。

    她正在酝酿着使用文家秘法进行反击。

    文家有数千年底蕴，族内族外云集众多高境界修士，经过他们的不断完善，文家秘法已经成了天启大陆十大秘法之一。修炼文家秘法的只有文家直系子女，而且不能外传。洪教习制作出它的魂元运行轨迹，是想教学生们应对之策。

    文家秘法包括魂术、魂阵、魂域和魂咒四类，以文雨墨目前的境界，只能修炼魂术与魂阵。

    而她现在所使用的，是练了六年有余的魂术，破空锥。

    穆南击毁文雨墨的魂阵之后，两人只相隔了三丈。然而，隔着这么远，文雨墨飘扬的裙摆就已经被斩裂。再向前一丈，她的体肤就会被撕裂。向前两丈，她的筋骨就会断裂。向前三丈，半山剑落在文雨墨身上，如果还不动用桑田戒闪避，她就会当场毙命。

    看台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他们似乎都已预见，要么文雨墨被斩为碎末，要么穆南爆体而亡。所有人都期待着文雨墨有所动作，但她一直没动，只是结印。

    文雨墨的平静，让穆南愈发慌乱。但她握剑的手始终不曾动摇，因为大长老命令她将文雨墨逼入绝境，她不得不从。

    只听文雨墨闷响一声，她完成了全部三十六道印式。

    忽然间，穆南的身前出现九道幽蓝色的漩涡。

    三境初阶的修士，体内点亮的命窍正好是九个。

    漩涡一出，玄都观长老白旭就明白了文雨墨的意图，绷紧了脸：“这娃子，心好狠呐！”

    “命窍被废，南南可就无法修炼了！白长老，鬼葵宴比试讲求点到为止，请出面阻拦吧！”青年修士攥紧了拳头。

    “我们已经没了退路，就看南南的造化了。”白长老叹息道。

    那九道漩涡凝聚有大量纯系魂元，变幻成圆锥形状，长约两寸，但由于浓度极高，能够轻易洞穿三境初阶修士的身体。更何况，穆南只修剑术，就算她洗髓伐脉达到了完美的地步，但身体防御相对要弱一些。

    九根破空锥伴随着“哧啦”闷响，洞穿了穆南的身体，留下九个血洞。与此同时，穆南的攻势骤然停止，因惯性而向前倒下，半山剑的剑意也迅速逸散。

    此招一出，玄都观的百余名弟子全都激愤地站了起来。

    “文家的丫头太过分了！竟然废掉了小师妹的命窍。”

    “小师妹怕是死了吧……呜呜……”

    “可恶……”

    “不，小师妹还活着！”

    “看呐，文家小姐正抱着她呢！”

    雪地上，两位姑娘相视而笑。

    破空锥确实洞穿了穆南的身体，但并没有毁掉她的命窍，而是拓宽了她的命窍。文家秘法能够杀人，当然也能救人。蓝尾人鱼南怀锦的命窍就是文雨墨在柒的指点下打通的。

    如今，经过文雨墨的改善，她已经熟练掌握了运用文家秘法拓宽命窍空间的诀窍。也就是说，穆南非但没有被废修为，反倒是在短时间内跃升。虽然点亮的命窍还是九个，但境界实力已经相当于三境中阶。

    至于文雨墨为何要这么做，只有赵吉最清楚。华胥国右丞相与文家家主为唐琴屋与文雨墨订了婚约，但她不想嫁给唐琴屋，又无法推掉婚约。因为她的意志代表着文家商事的意志，而文家商事的意志与华胥国国君的意志相同。

    文雨墨喂穆南吃了一颗朱红色丹药之后，九个流血不止的血洞迅速恢复。穆南躺在文雨墨怀里，惊惧之余又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在文雨墨胸脯上蹭来蹭去，以示心中的喜悦。

    “jiejie，你的不也才这么大嘛！哼哼，还好意思说我！”穆南环抱着文雨墨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