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6 寒霜初降
十月末，赵吉像往常一样卯时起床修炼。散落在院子里的香樟树叶依旧青葱，却披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冬天快来了呀…… 赵吉感慨一声，想起了雾都的生活。在雪域高原，入冬之前必须囤积足够多的粮食。每年这个时候，雾都的居民都会忙着去雪原围猎。即便如此，冬季里被冻死饿死的仍不在少数。南方没有围猎的必要，这不禁让赵吉觉得秋冬之际有些索然无味。 早饭过后，太一西绫又开始了她的医术研究。今天是见证成效的时候。 吉字号的少年少女们，拖着懒洋洋的身子从暖阁里走出来，想见识一下蓝尾人鱼变幻成人形之后的模样。 “其实面容不会变的，而且他以前也变过人形，大家不用这么好奇吧？”太一西绫紧张地说道。此次医术研究，主要是增加南怀锦化作人形的时效。以往只能维持三天，而且对灵魂有损伤。她想在保证灵魂不受影响的情况下，将这一期限提升至十天。 “他幻化成人之后能修行吗？”文雨墨问道。她蹲在澡盆旁边，用手拨动盆里的水。南怀锦蜷缩在水里，冻得直发抖，眼神里满是畏惧。自从十月初文雨墨说要把人鱼烤着吃之后，他就不敢正眼看她了。 “理论上是可以的，妖族人鱼一类自出生时便觉醒了，但他们的灵魂不太稳定，很难打通命窍。”太一西绫解释道。她从药箱里取出一瓶透明的液体，倒入澡盆之内。不多时，澡盆上便被白色雾气覆盖。 文雨墨感受到水温正逐渐上升，打趣道：“西绫，你准备蒸人鱼吃啊？” 可怜的南怀锦吓得直摆鱼尾，一蓬水花溅湿了文雨墨的脸。文雨墨怒瞪着他，他连忙求饶道：“求求您不要吃我，等我幻化成人形，就去圣河边上捞鱼给您吃。” 文雨墨白了他一眼，说：“圣河的鱼都有一股血腥味，本小姐不吃！” 渡河战役死伤百万，圣河被鲜血染红了大片，顺流至月墟皇城。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未下雨了，河水里少不了有些血腥味，渔夫们在家中歇了好久，叫苦连天。 南怀锦心中生出惧意，抱着头背对文雨墨，生怕她一把火将他煮熟了。他背部的鳞片，从尾骨至颈部，由深海蓝渐变至浅水蓝，看上去非常柔和，代表着最纯正的人鱼血脉。鱼尾上的鳞片闪烁着银白色光芒，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摸一下。 赵吉思索着太一西绫的话，觉得人鱼灵魂的特点与自己的葬魂绝脉有些类似，都是灵魂不稳定，很难打通命窍。他展开神识查探着人鱼的经脉运转情况，说道：“依我看呐，南怀锦或许能修行。之前我和柒在吉羽神宫的天池见过三尾美人鱼，她们沐浴在山鬼神辉之中，看似已经踏入了修行之途，而且境界修为高深莫测。” 抱头打颤的南怀锦忽然抬头看着赵吉，眸中含着淡蓝色泪花，问道：“如果我能修行的话，可以增加寿元吗？” 文雨墨噗嗤一笑，心想这蓝尾人鱼实在天真，凭你这资质还想修行？西绫给你增了三十年寿元就已经很不错了。她决定再挑逗他一下，说：“那样鱼rou就不鲜美了。” 南怀锦断了要修行的念头，再次抱着头钻进水里。 调好水温之后，太一西绫用一百零八银针，在预先设计好的灵元通路上，将所有阻塞之处打通，使得灵元能够正常运行。 “合适的水温能够保证灵魂的稳定，同时又能疏散经脉血管，不是用来煮鱼的。”太一西绫微笑道。 “这么想吃鱼，叫西绫给你做一条便是。”唐琴屋附和道。 文雨墨有些恼怒，正准备说他两句，太一西绫忽然说道：“好了好了，姑娘们退至卧房，蓝尾人鱼要变形了。” 四位姑娘中师雨妃年龄最长，掩嘴笑道：“我倒要看看，他那儿有啥不一样的。” 旁边的霍香和文雨墨脸颊羞得绯红，太一西绫更是憋红着脸愣了半天。师雨妃是庆原的贴身婢女，庆原听了这话，不但没有大为失色，而是挑眉笑看着她，丝毫没有责备她的意思。 太一西绫跟南怀锦交代了几句，让他按照事先教他的方法纳入灵元，并用灵元温养十二大经脉，再细心调理各处经脉分支，方可下水行走。 语罢，她红着脸将三位姑娘带进了一间房，正是师雨妃与庆原的卧房。师雨妃不顾霍香的阻拦，趴在窗台上窥看，显露出紧张与期待的神情。 “要开始喽！”赵吉窃笑一声。 南怀锦弯腰缩在水盆里，皱着眉头感知身周的灵元。他虽然从出生时就已经觉醒，但却因为经脉堵塞，而没有掌握用灵元温养经脉的诀窍。过了半盏茶功夫，南怀锦露出惊喜之色，幻化成人形侧卧在水盆里。 “成功了？不赖嘛！”赵吉咧嘴笑道。 “哗啦”一声，南怀锦从水中站了起来，正好背对着师雨妃。师雨妃急得直跺脚，连忙拉开房门，想走到南怀锦身前去仔细看看。 这时，柒和苏荷忽然推开院门走来。 “阿吉、阿吉……”苏荷唤了两声，径直走进院落，刚好看到南怀锦的胴-体，惊讶之色溢于言表：“没羞没臊的家伙，净整些无趣的名堂！” 南怀锦接过赵吉递来的衣服，手忙脚乱地穿上，旋即跪倒在地：“两位公主殿下恕罪！两位公主殿下恕罪！……” “起来吧！你也算是让我开了眼界，恕你无罪。”苏荷窃笑一声，挥手示意南怀锦不用害怕。 柒斜了赵吉一眼，走到他旁边说道：“我在各大街市逛了好几天，你不去陪我，反倒在这儿胡闹。” “我这不是支持西绫的医术研究吗？有苏老师陪着你，她能教你很多。再说，我一个圣域的遗民，也帮不上什么忙。”赵吉连忙辩解道。 “苏老师让我出席鬼葵宴。”柒说。 “早该这么决定了。我们吉字号的九位成员，将代表若水道院出席此次宴会。届时月墟皇城五大道院的优秀学员，和各大世俗门派的核心弟子都会齐聚鬼葵道院，正是让世人认同你的好机会。”赵吉兴奋道。 两人相视片刻，就进了暖阁细细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