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9 中元神祭
斜月沉沉，葵园内已准备妥当。与此同时，苏荷在得知柒的想法之后，前往皇宫求见国王。 迎接女巫漆婳的队伍足有近千人，各家道院的主教、教习、神宫的教士、祭司、国王派来的高境界灵师，以及各式礼仪所需的婢女。迎巫队伍由祭司长若莉娘领头，沿着神道前行，神道两旁的人尽皆俯首跪地。 柒的出现，让迎巫队伍大惊。 “祭司长大人，我有一事相求。”柒凌空而立，冷漠的语气里并没有对若莉娘的敬畏。 “公主殿下，请降至地面说话！”若莉娘态度极其威严，似乎柒不下来的话，她会在下一刻将柒抹杀。中元神祭上，登上葵山之巅的女巫即象征着山鬼神灵，没有人能比她更高。教宗陛下不行，国王陛下不行，公主殿下更是不行！ 坐在玉辇上的漆婳与柒眼神交接，眸中闪动着光芒。她在好奇，神道内唯有八境以上的强者才能御空飞行，为何她能做到？ 柒没有反抗，站在若莉娘旁边与她同行，迎巫队伍继续向山顶的祭坛前行。若莉娘对柒的出现非常不满，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您为何没跟国王陛下一起？” “我来这里，是想请你允许我检查那名女巫合乎要求。”柒的目光落在神道前方跪伏的人众，像是在对山鬼神像说话。 “我培养的女巫，自然是有能力登上祭坛的。”若莉娘用余光看着柒，面容严肃，语气很坚定。近百年来的女巫都是她一手养大的，她在星海国山鬼信徒中拥有极高的地位。如若萱怡公主想要检验女巫，她便应了，尊荣何在？ “你和十面玲珑勾结，都希望我们星海国臣服于南山国，是这样的吗？”柒喝问道。 “荒谬，我堂堂神宫祭司长，会和十面玲珑勾结？千年来我尽心尽力地为星海国的安宁cao劳，国王陛下很清楚。”若莉娘并没有被柒的话激怒，即便是面对最受国王怜爱的公主，她的威势也丝毫没有减退。 “清浊与否，也得等我验了女巫真身才知道。”柒冷声说道。 “葵园女巫是何等圣洁，就算是国王陛下亲至，也不能验身！”若莉娘一口否决了柒的请求，眸中射出冷厉如实质的光芒。 这位不久前才回国的萱怡公主，显然没有对若莉娘造成足够的威慑。四年之前，柒还没有点亮命窍，如今却已是四境初阶，这让若莉娘万分惊讶，但也仅仅是停留在惊讶层面，谈不上惊惧。自中元神祭兴起以来，还从未出现中途检验女巫是否合乎要求的情况。 柒有些恼怒，对若莉娘的态度很不满。与若莉娘对视数息之后，柒爆发雷炎双系血脉，身周旋绕着大量雷炎，恐怖的气息逼得身后的人连忙后退。她代表着星海国皇族的威严，喝道：“如果我要强行验身呢？”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随后有两名七境的灵师同时布设灵域，限制住柒的行动，并将她带离神道。 漆婳看了柒一眼，眉心用处子之血点画的向日葵印记闪动着血红色的光芒，旋即又将目光拉回至山鬼神像。 …… …… 日出东方之时，神祭开始。 三条主要神道两旁聚集着百万信徒，祭坛及祭祀广场上有数万人，虔诚地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山鬼神像。 中元神祭按照往年的规矩有序进行，并没有出现柒所预想的变故。苏荷没能拖住国王陛下，国王陛下准时抵达祭坛观礼。为天下苍生祈福的祭词吟诵完毕，漆婳就登上祭坛献上那段练了九年的舞蹈。 漆婳身着黑色祭服，其上用七彩金线绣着向日葵、祥云与鸾鸟，赤-裸双足。她在用生命舞蹈，舞步停歇的那一刻，即是她死亡之时。 她很珍惜这短短的百息时间，尽她所能地欣赏着大地山川的美景。葵山之巅足有万仞高，纵横数百里的月墟皇城一览无余。绵延数万里的圣河，流经月墟皇城的那一段宽达十里，河面上的画舫穿梭不息。 舞至最精彩的时刻，漆婳脱下祭服抛向空中，祭服化作光点散于天地。在神辉的照耀下，漆婳的胴-体显得分外圣洁美丽。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等待漆婳祭献灵魂的那一刻，期望山鬼神灵降下神辉。赵吉与柒站在祭坛之下，注视着漆婳所有细微的变动。吉字号其它人因为不是山鬼信徒，静候在葵山花海。 漆婳眉心的向日葵印记闪耀着刺目的光芒，随着翩跹的舞步变得缓慢，从印记上散出无数道血红色的纹路，围绕在漆婳身周。 百万信徒在见到那道血红色的冲天光柱之后，齐声吟诵着祭歌，祈求山鬼接纳阵亡将士的灵魂，祈求大陆归于和平。 漆婳在燃烧自己的灵魂，但血红色光柱很快就变为黑色，在葵山上空凝聚着十里范围的黑云。 赵吉和柒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十三年来殉情的两千人，灵魂尽皆被漆婳吸纳，在她自身灵魂消亡的一瞬爆发出来。 血红色光芒暗淡下来，漆婳的躯体渐渐化为光点消失，阴沉的黑云却在扩散，化为黑雾笼罩在葵山。 此刻，漆婳的神情复杂至极，说不上欢欣，也说不上畏惧与惶恐，微笑着面对死亡，冷眼看着百万信徒在黑雾中纷纷倒下。 国王陛下很快就察觉到黑雾的异常，神情惊惧地怒吼一声：“赶快净化魔毒——” 看着漆婳的身影消失，若莉娘的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神宫中拥护国王陛下的四名祭司长竭尽全力净化魔毒，却发现为时已晚。 魔葵之毒是魔族的古老灵咒，以灵魂为咒法的本源，未曾修炼的百万信徒，将在一炷香之内中毒身亡，五境之下的修士都撑不过一天。 待百万信徒殒命，修士们失去战斗力，积压在星雨道的百万大军就会攻破防线，直奔月墟而来。只要夺下月墟皇城，往后要攻占星海国将容易许多。 赵吉与柒旋即明白，这便是十面玲珑与三大祭司长准备了十三年的杀局，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国王陛下掩面苦笑两声，已然无法改变既定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