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 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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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幽静,烛火昏暗,案香弥漫。 君悦推开月影素纱糊的镂空隔扇,夜风吹了进来,殿内烛火晃动,青幔轻扬。 正对面是一张石质案台,案台边上雕刻着精致的莲花花纹,因使用年月久了,花纹有些磨损。 案台正中间,置有一个黑色的三足双耳炉鼎,炉内香柱正在灼烧,松软的香灰被风一吹,散落炉内。炉鼎两边,摆放着对称的新鲜糕点水果。最末端立有两根烛台,烛台上白烛正燃烧。 案台之后,竖立着一块块楠木制的黑色牌位,按照辈分从高到低。春字辈的,立字辈的,再到子字辈的,然后是世字辈。最前面最底端一块新的,单姓,单名。 姜离世子君公鴌之位。 字体工整,笔锋刚劲。 案台前有三块素色的圆形蒲团,最中间一个跪着一素袍女子,背对着大门手捻佛珠诵经,喃喃喃的只听到气息,却听不到声音。 “你来了。” 女子并没有回头,似乎早料到她会来。 君悦“嗯”了声,唤“素寰jiejie。” “外面风大,快进来吧!” 君悦回头吩咐香云几人候在外面,自己迈步走了进去。 南宫素寰已起身,走向案台边,将佛珠挂于手腕处,抬手拿过一旁的香点上,交到君悦的手里。 “来见过你哥哥。” 这种事,本不应她来做。就算没有奴才,也应是房绮文来做。 房绮文才是君鴌的未亡人。 君悦没有说话,接过香拜了三拜,又退后到蒲团上撩衣跪下,恭恭敬敬虔诚的叩了三叩。 这个已经快记不起来长相的哥哥,留在记忆里的就是他每天无论刮风下雨都会坚持到含香殿见她一面,有时候会跟她聊天说话,有时候只是看一眼就走。剩下的,就是他在广元殿外长跪,求父王不要将她送去恒阳的背影。 印象中,他是个很温和,儒雅,很慈爱的一个男人。 前世,她一直都希望有一个哥哥,宠爱她的哥哥。 今世,也算全了这个心愿。 君鴌就像一片树叶,随水漂到她身边,停留了一瞬,然后又随水漂走了。 不过一个过客,而已。 君鴌,你与你meimei,终是重聚了。这也算,得偿所愿了吧! 虽然伤怀,但君悦却并不心痛,也没流泪。 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两个相识的人而已,或许之间有感情,但却不深。所以除了叹一声可惜,再无其他感觉。 君悦起身时,南宫素寰已经再一次背对着她,手持绣帕擦拭着没有灰尘的新木排位,平静无波。 她喃喃自语:“你心心念念的人也回来了,这下子可安心了吧!” 声音平淡,就像在与一个熟识的老朋友相谈。 她与当年在城外与她道别时的南宫素寰,判若两人。 现在的南宫素寰,已经变得成熟沉稳,温婉大气了。 也许这三年,她在这王宫里,也并不太好过。 “夜深了,素寰jiejie怎么会来这里,身边连个人都不带?竹桃呢?”君悦问。 她们俩刚分开没一会,君悦到时她已在,一定是分开之后直接过来的。 南宫素寰没有转身,依旧擦拭着灵牌,一个角落,一笔一画细心细致。 “没什么,想着回去之前,过来看看。” “没人跟你说话,你一定很寂寞吧!” “别怕,我还在这,咱们还能像以前那样聊聊天。” 君悦听着她的自言自语,眉头一蹙。 南宫素寰这个样子,感觉不太正常。 就好像入戏太深走不出来一样,感觉她不是对着一块牌位说话,而是将牌位当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就好像,南宫素寰固执的认为君鴌还活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