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快递员
门虽然开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走出车门，都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汪汪！！” 一道清脆的狗吠声突然响起，所有的人都将视线看向53号座位上的李复。 李复低着头很是厌恶这种‘万众瞩目’的眼光，心中有些烦躁的他，起身抱着小黑狗朝着大开的车门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李复的步伐，直到他拐进了出道口。 外面不像李复想象中的那么黑暗，有些阴沉的大地不时地吹来一丝阴风，前面斑驳的月台上一个牌子正竖在那里，上面写着‘黄昏站’三个血红色的大字。 而且四周已经有不少别的车厢乘客正在走动，李复紧抱着怀中的小黑狗跨上了台基。 走出列车，视野扩大了不少，一座显得有些破落的小车站完全出现在李复眼中。 向远处看去，车站四周竟然都是无尽的黑夜，只有车站这块位置勉强算是个阴天。 足有二十一节的车厢中陆续地走出不少神色各异的乘客，不过他们脸上几乎都包含着恐惧与不安在里面。 四号车厢中也有人走了出来，李复放眼望去，前面五十米处有一个写着出口的牌子，很多乘客都朝着出口处走去。 李复也随着人流朝出口走去。 通道内的环境十分的差，头顶上不时有些异味的水滴在乘客身上，脚下也是淤泥遍地，但是谁都没有啃声，只是安静地随着人流向前面走着。 令李复感到惊讶的是，出了通道便直接是一座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候车厅，除了中间一排排暗灰色的铁椅子外，四周都是一些窗口，倒是在大厅临近铁轨的一边，有六个检票口模样的小门。 几乎每个窗口处都簇围着不少人，那些趴在窗口的乘客表情先是一惊，随后有些变得凶狠，有些则急忙离开窗口趴在一边冷汗直流。 李复走到大厅最里角一个没有乘客的窗口边，然后弯着腰朝里面一看。 “嘶！” 只见一个穿着乘警制服却没有头颅的人坐在里面，正对窗口的姿势好像是在看着李复一般。 李复急忙将怀中小黑狗的狗嘴一捂，艰难地咽下堵在喉咙中的口水，道“请……请问这里是做什么的？” 无头乘警递过来一张表格，李复手指微微颤抖的接过表格。 “工种单！” 这是一张罗列着上百个不同工种的表格，每个工种后面都有对应的价码。 就在李复看的入神的时候，一旁一阵‘咚咚’的敲桌声响了起来。 无头乘警举着枯槁的手指，指了指左边的木牌。 被吓了一大跳的李复咧着嘴对着无头乘警略显僵硬地笑了笑，然后看向左边的木牌。 “下一站车票，三百亡灵币！” 原来它是在向自己说明车票的价格，李复顿时觉得这些无头乘警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可怕了。 “车上广播说买不到下一程的车票后果自负，而且还和自己签了一份所谓的免责声明，想必到时候被挡在车外，下场恐怕不会比那个乘警好！” 一想到之前死在自己面前的乘警，李复赶紧拿起工种单找一份自己适合的工作赚钱买车票。 每个工种后面的数字都不同，最高的一天五百，最低的一天才三十，至于数字后面画着的小骷髅头，肯定是亡灵币的符号了。 列车三天后就会发车，李复直接忽略了每天薪酬低于一百的工作， “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回报越高的往往就是死人越多的，老子可不相信排在第一位的软件工程师是这么好做的。” 李复瞟了一眼软件工程师后面500的数字，是一阵的嗤之以鼻。 当然……李复也没学过什么狗屁软件！ ‘本分’的李复将自己的价位定在了一百到一百五十之间的，在这个区间的工作有十来个，其中一个快递员的工作吸引了李复的目光。 “一百一十每天！”李复舔着有些干裂的嘴唇眉头微微蹙起。 “老子以前就是个苦逼的快递员，好不容易干了半年准备升职加薪时，却被一个空降的狗日给夺走了，要不然老子也不会背井离乡坐上这列该死的火车！……” “啪！” 李复猛地拍了下脑门，打断了脑中的唠叨，已经决定做老本行的李复将表格献媚地递给了无头乘警。 “无头大哥，小弟想做快递，三天！” 李复只见无头乘警面无表情，哦不，是面无…… “靠，连头都没有让老子见什么！” 正在心中腹议的李复突然看见正在写着什么的无头乘警动作一停，吓得李复赶紧将心中的腹议给踢得远远的。 悄悄抹去额头上的虚汗，李复接过单据一看，上面写着一行非常潦草的红色字迹。 拿起单据横看竖看半天的李复才弄清了这些字。 “身份：053； 应试工种：快递； 应试时长：三天； 应试地点：黄昏镇黄昏快递有限责任公司； 工资：日结一百一十” “果真是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到了这该死的地方这些公务员也这么的敷衍了事，要不是自己上过高中，哪还知道这些鬼画符是个什么东西！” 李复收起单据正准备询问黄昏镇在什么地方时，里面的无头乘警正指着李复的右边。 “吓！”、“汪！” 李复和怀中的小黑狗同时向右一看，都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只见距离李复不到半米的地方，一扇漆黑的圆形大门正慢慢地转动着。 李复赶紧朝四周一看，候车厅中不时地出现一扇扇类似的圆门。 见很多人都走进圆门，李复当然不能让这个无头乘警看不起自己。 虽然李复不知道这个无头乘警能不能看到，但是他能感受到这个无头乘警在鄙视自己。 “黄昏镇，老子来了！”、“汪！” 李复捶着胸口大喊一声与小黑狗一起消失在幽暗的圆门中。 …… “喂，你tmd还想不想做啊，不想就给老子滚！” 李复只感觉头脑一阵眩晕，接着一道粗粝的口气跟一阵口水撒在李复的脸上。 李复猛地睁开眼睛下面一看，小黑狗还在自己的怀中，不过这货……好像睡着了！ 暗骂一声懒猪，李复将目光向前看去。 一个挺着大肚、头顶秃出一块的中年男子，正拿着油腻肥厚的手指指着自己，而秃顶男子嘴里还在不停地在撒着‘雨幕’。 “你好、你好！我叫李复，李复的李，李复的复！”隔着一台办公桌，李复一脸献媚地伸出右手说道。 秃顶男子神色微微一怔，显然被李复的自我介绍给愣住了。 不过他倒是终于闭上了那台喷水机，这让李复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哒哒哒！！！” 恢复神色的秃顶男子一脸不屑地看了一眼伸出右手的李复，油腻肥厚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 李复压下心头的怒火，收回右手依旧献媚的将无头乘警开的单据递给了秃顶男子。 “小弟我有七个多月工作经验，每个顾客都说小弟服务好、效率高，公司老总曾经点名嘉奖过小弟，曾经被业界同行评为快递小王子和快递……” 秃顶男子伸手打断李复的自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说道，“等我将这些规矩说完后你就可以上班了！” 说着，拿起一边的茶杯准备喝水。 李复见茶杯中没有水，目光四下一扫从墙角拿起一个红色水瓶。 秃顶男子看着殷勤的李复微微点了点头，口气也没有之前那么粗粝了。 “每天工作八个小时，时间从晚上八点到凌晨五点！” 李复心中微微一愣，暗道这送快递怎么半夜三更工作，但是一想到之前候车厅窗口内的无头乘警，李复便知道自己恐怕有难了。 但是还有一件事自己得提醒一下这个狗日的。 李复连忙谄媚的插道，“老板，晚上八点到凌晨五点好像有九个小时啊！” 秃顶男子眉头一皱，语气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tmd，你中途吃饭、拉屎不要时间啊！” “是是！”李复赶紧低头认错生怕这狗日的给自己小鞋穿。 见李复态度‘诚恳’，秃顶男子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丢失一件快递或者遭到顾客投诉，按照情节的严重罚款一百到一千不整！” 李复嘴角一抽，心道只要一个顾客投诉那么自己就别想上车了。 秃顶男子又说了一大堆惩罚，然后从抽屉中拿出一张黄昏镇地图和一份报表。 “这是本镇的地图和寄发快递的价格表，我希望这座电话在这三天内不要响！”秃顶男子指了指一侧的电话机冷冷说道。 “一定、一定！”李复只觉的后脊梁骨一阵发凉，暗道这狗日的看来不是什么善茬啊。 接着秃顶男子闭上眼睛打起了鼾，明显是在送客了。 李复收起地图和快递价格表朝外面走去。 听到李复的脚步已经走远，原本打着鼾的秃顶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之前油光散发的脸颊此时腐烂一片，裸露在外的鼻梁骨上面几个粗大的蛆正不断的来回钻动着。 “这次食物看起来不错啊！” 已经面目全非的秃顶男子看了一眼一边的电话机，喉咙中发出一阵嘶哑、干涸的声音。 重新靠在躺椅上的秃顶男子伸出同样腐烂的手，将鼻梁骨上的蛆放进了牙齿中咀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