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青龙帮
马平桑听马峰说苏家和燕家到藤家认亲,觉得有些陈年往事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便和马峰道出实情—— 昔日,燕家的如桦小姐貌美如花,脾性又好,周围有许多仰慕者。马平桑说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那时他已成家,只是对燕如桦有倾慕之心,并无非分之想。而且他也知道燕如桦心有所属。 当年燕如桦与一名叫阿鸿的年轻难走私定终身,两人的地下恋情被人撞破,没多久就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 为了平息那些不好的传闻,也是出于真心,阿鸿上门提亲,求娶燕如桦,却遭到燕家长辈们的狠拒。 在那之后,阿鸿在燕家的人面前许下诺言,就突然消失了,几个月没有音信。 在他离开后没多久,燕如桦得知自己怀了身孕。她****夜夜祈祷她的阿鸿能赶在她家人知道她怀孕之前就来迎接她,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的肚子也在一天一天隆起——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住的,终是被人发现了。 未婚先孕的女子丢了清白之身,还败坏了家族名声,燕家的人决定将她浸猪笼。 家族中的人将她困在猪笼中,抬到江边,丢入江中。 江水湍急,燕家的人没有找到燕如桦的“尸体”,很多人都以为她死了。其实是马平桑暗中施救,将燕如桦这可怜女子带回了家。 马平桑的妻子毛氏得知自己的丈夫“金屋藏娇”,与他大吵一架。 燕如桦不愿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因为她而出现裂痕,便悄悄留书离开了马家。 燕家那边,只要燕如桦的母亲藤氏一直坚信她还活着,派人四处寻找她,找到她后暗中接济她一些金银。 之后苏青鸿派人到燕家接人,藤氏一听女儿要远嫁,心中不舍,为了瞒住燕如桦还活着的消息,便没有告诉家里或是苏家的人有关燕如桦的下落。 当时谁也没想到,藤氏的一己私心,会换来燕家的灭顶之灾,还害得燕如桦改姓换面在外躲躲藏藏,逃亡四十多年…… 荣家那边,荣鞅询问过几个长辈,有几人记得大约二十年前他母亲万秀萍确实领回来一个孩子。记性最好的人说万秀萍领回孩子那天除了神色有点不太对劲之外,其他倒没什么异常。 他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收获,不过后来他从一位老仆的口中得知,万秀萍遇害前的那阵子举止有些异常。 据老仆回忆说,有一次他从老会长和万秀萍的屋子前经过时,听到万秀萍在屋里大喊大叫,口气很确定得说什么“我见过他”、“没错,就是他”、“就是他杀了那孩子的父母”之类的。 那后来几天,万秀萍神神道道的,不知发什么神经说要去巡捕房报案,结果被老会长关了几天禁闭。又没过多久,她就出事了…… 万秀萍出事那年,荣鞅年纪不大,简直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太子,非常自我,很少关注旁人。当时就连他母亲出现异常,他都没有发现到,他这个当儿子的未免太失败了…… 荣鞅深深自责了一阵后,努力回忆一些母亲被害之前的一些事情,凭着自己对那段记忆的浅淡印象,再结合老仆说过的话,一层一层的抽丝剥茧,终于从零碎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第一,“我见过他”,“没错,就是他”,“就是他杀了那孩子的父母”—— 他母亲会说这样的话,定然是从什么地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而他知道万秀萍生前有看报纸的习惯,自然而然的怀疑她是从报纸上看到了她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孔。而长着那张脸的人,就是某起案件的杀人凶手。 要想知道她看到谁的照片才会下意识的有那么激烈的反应,其实也并不难查,只要将当时的旧报纸都找出来一份一份的排查就可。 第二,老仆说万秀萍曾闹着要去巡捕房报案。 荣鞅知道母亲有强烈的正义感,她一定是掌握了某个案件的重大线索,所以才想着要去巡捕房。 第三,老会长荣天,也就是荣鞅的父亲不仅不支持万秀萍报案,还将她关禁闭。这并不像荣天的行事作风,他应该是在害怕什么——这足以说明涉案之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综合这三点,荣鞅有理由相信,自己母亲口中的“那孩子”很有可能指的就是她曾经抱回家的小藤彦堂。当年她出现在藤彦堂父母遇害的现场时,无意间看到了杀害藤彦堂父母的凶手的样子。那凶手出现在了报纸上,被她认出。而那凶手的身份非同小可…… 荣鞅立时下令派人去搜集万秀萍遇害前的那段时间的旧报纸,势必要查个究竟。 荣鞅这边在做调查,暂时还没有将他知道的这些线索告诉藤彦堂。藤彦堂履行了与王祖新之间的约定,下午的时候带他去了工地。 而香菜这边接到了大联盟的报告,几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百凤可能是得到了金爷的允许,将关系着多方的恩恩怨怨一一说给了香菜。 事情要从很多很多年前的青龙帮说起—— 青龙帮是依葫芦画瓢,模仿大联盟建立起的组织,缺乏很多大联盟有的东西,尤其是组织、纪律和原则性,却有着一样在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叫人闻风丧胆的歹毒暗器,也就是香菜所说的“暴雨梨花针”。那亦是青龙帮的镇帮之宝。 青龙帮用镇帮之宝打下一片江山,一直以来都是金钱至上,唯利是图,无恶不作。这样的组织,不顺应时代潮流,是无法存活下去的。所以,青龙帮想要洗白自己,却无法根除掉他们恶劣的本性。 四十多年前,青龙帮接了一笔大单,任务就是对燕家的人赶尽杀绝,于是便有了燕家的灭门惨案。 他们在龙城嚣张作案,而当时大联盟盘踞龙城,他们的行径触怒了金爷。青龙帮遭到大联盟驱逐,从龙城转移到羊城,更名为现在的“青龙商会”,还和大联盟立下了两不相犯的君子之约。 然而过了二十年,青龙商会再次蠢蠢欲动——青龙商会的会长王世尧无视那条盟约,又在龙城作案,痛残忍的手法杀害了一对夫妇,也就是藤彦堂的父母。王世尧遭到大联盟问责,还被削掉了一根手指头—— 从百凤口中听到这里,香菜当时就嗤笑出声。两条人命就被王世尧一根手指给抵消了,人和人的命还就是不一样啊…… 以王世尧为代表的青龙商会不过是刽子手,收买他们杀人的幕后之人才真正神秘可怕。至今,大联盟都没有查到当年收买青龙帮杀害燕家一门和藤彦堂父母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那人从未露面,身份一直是个谜。 不过大联盟也不是没有跟那人有关的任何线索,倒是掌握了一个曾经给青龙帮汇过款的国外银行账户,但账户是一次性的,早就已经失效了,明显是被户主给注销了。还有,那人应该常年生活在海外。而大联盟的势力还没有延伸得那么远,没有查到也是情有可原。 大联盟当年恐怕也是畏惧青龙帮的镇帮之宝,才有没有将青龙帮剿灭。 暴雨梨花针,确实是个很大的威胁。 近日来,青龙商会无视和大联盟的君子之约,三番两次到龙城作案,还犯到大联盟小盟主的头上。这口气,无论是站着、躺着还是坐着,香菜都忍不下去。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香菜终于明白今天潜入藤家的那名杀手为什么会没有将杀人计划实施到最后——他是王世尧派来的,看到了王祖新,大概是知道王祖新是王世尧的儿子,如果毒杀藤家的人势必会牵连到王祖新,所以他及时收手了。 香菜问百凤:“金爷那边什么意思?这两回来藤家的杀手,肯定是王世尧暗中派来的,为此,林镖头还没了一条手臂。这笔账,金爷打算怎么跟他算?”她差点忘了,“对了,还有开车撞苏利文的家伙,估计也是他的手下。” 香菜觉得,剁了王世尧一只手都不为过。 想到苏利文如今还不能下地走路,百凤就对王世尧恨得牙痒痒。她咬了咬牙,说: “金爷那边没说什么,只交代全凭你做主。” 香菜倒是很想剁了王世尧的手,但是青龙商会背负了那么多血债,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王世尧,这不符合她的原则和性格。 她一定要让王世尧承受千百倍的痛苦! 香菜想了想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找机会废了王天翰的一只手和一条腿,先别把人整死了。” 但是她要把人往死里整!等王世尧的儿子不行了,就轮到他了。 见香菜此刻果决的模样,百凤后心寒了寒。 香菜还交代,“还有那个被注销的账户和神秘人的身份接着查。过去不说,现在青龙商会还在对老太太紧追不舍,一定要置人于死地,我怀疑一开始买通他们对燕家行凶的那个指使者现在可能还活着。重点锁定苏家。四十年过去了,那人应该老大不小了,查查看苏家老辈的人还都有谁在世。” 这样一来,范围缩小了好多。 百凤去做安排。 香菜想到苏家的人还在藤家的大门外,犯疼的脑仁又剧烈的疼痛起来。 她揉揉额角,思索到底该拿苏家的这些人怎么办。 她了解的藤彦堂是绝对不会对苏家的人心慈手软,而老太太那边,她却不好臆断。 荣鞅和马峰各自查到了线索,便急匆匆的赶到藤家来。不过藤彦堂还没从回来,两人便坐等了一会儿。 藤彦堂回来后,从他们和香菜那里知道了很多事情。其实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心生疑虑—— 和王祖新出门去工地的时候,藤彦堂就预感自己会在途中遭遇什么不测,他的预感确实应验了——然而在他和王祖新去工地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意外,反而在和王祖新分道扬镳,回家的路上险些出车祸。 跟王祖新在一块儿没事,跟他一分开,就出现意外。这实在让人在意。 在听说了一部分真相后,他终于明白,王世尧八成是不想让他这个儿子受到牵连,所以命令杀人在两人分开的时候动手。 趁着藤彦堂消化这些的时候,马峰说:“这么说来,其实苏老先生当年并没有辜负你奶奶,是你太奶奶因为自己的私心,不想把你奶奶嫁到香港那么远的地方去,对所有人守口如瓶你奶奶的下落……” 马峰这话,疑似在为苏青鸿说清。 藤彦堂不爱听这些,冷着脸说:“难道我太奶奶当年选择把我奶奶嫁给苏青鸿,燕家和我奶奶就能逃脱悲惨的命运了吗!” 在苏家那样势利相争的环境下,老太太能生活得开心才怪呢,只怕也会沦为势利相争的牺牲品,恐怕连她跟苏青鸿的孩子都没来得及生下来记忆早早香消玉殒。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但是那样的话,至少荣鞅的母亲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藤彦堂意识到自己没有顾及到荣鞅的感受,说话有点自私了,便歉然得对荣鞅说:“大哥,这件事连累你……跟伯母,实在对不起。” 荣鞅不是糊涂的人,“你用不着跟我道歉,我母亲的事虽说是因你藤家而起,她最终会……那样,也怪不得你们。我爹当年要是强硬一下,胆大一些,站出来支持我母亲指认王世尧就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说不定我母亲也不会……” 太多的假如,对他们来说都是美好的,却不是真实存在的。 曾经,香菜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局外人。可如今凭她和藤彦堂的关系,仪式注定逃不出这盘棋局。 荣鞅对藤彦堂说:“哪怕不是为了报仇,为了你跟香菜的将来,还有你们将来的孩子,你现在都要想尽办法除掉青龙商会。” 马峰说:“青龙商会也算是有些根基,想要摘除这颗毒瘤,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