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三章 一缕神魂系化身
吴金的确是有心事。 前天他见到老大吴土了。 吴金当时吓了一跳，连忙问老大你怎么偷偷地跑回来了。 老大吴土面色讪讪地说老贾先生准他的假了，也是让他捎带稻种让梁家庄试种。说完这些，老大吴土就把身后娇小的墨灵让出来。 墨灵小姐梳了一个妇人的堕马髻，那一刻，吴金觉得自己真要晕了。 大概一个月前，墨家的极长老，武家的武乘风来梁家庄，向吴金打听老大吴土的下落。 一开始吴金不肯说，因为老大吴土去琼州找稻种多少算是梁家庄的秘密，但是后来这两个家伙吞吞吐吐的说墨灵小姐离家出走了，不肯嫁给梁庄主然后有可能去找吴土了……吴金听了之后这就有些晕，不得不坦白交代了。 这一阵子吴金都在琢磨，小时候墨灵小姐对他们家老大吴土是挺依赖的，但是吴金也没觉察出还有什么别的来啊。即使有点什么，吴金也就当老大与墨灵小姐有一些兄妹之情而已。 吴金怎么也不敢往那方面想，但是当他亲眼看到老大吴土与墨灵小姐两个人的亲昵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事情还就成真的了。 吴金没有喜出望外，拉着老大吴土在一边说了一通。 结果老大支支吾吾交代了，大抵意思是一开始他也死活不同意，但是后来发生很多事情，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所以未来再苦再难，他都要跟墨灵小姐一起面对。 说这话时，老大一脸坚毅。 吴金听完也没办法，但觉得这事情真心很难办。 墨家虽然没有世俗那些士族高门那么大的规矩，但也不差不了多少。试想，从前一个仆人，现在攀上这家人家的大小姐，这怎么可能？戏文里面也都唱不出来啊。 墨家手段多，而且有一些人原本就瞧不起他们三兄弟，如果不是这样，当初他们三兄弟用不着带着十多个族人脱离墨家。 所以，老大吴土回去，肯定要遭到许多责难，搞不好就回不来。 两个身份地位相差不多，年纪相差也很大，老大的年纪几乎是墨灵小姐的两倍，相貌更别说，怎么看都不登对，这太离谱了。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墨武两家原本是想着把墨灵小姐嫁给梁庄主的，这样两边也算联姻了，这就更难办了。因为老大这么一搅和，对梁家庄是否有不利影响。 不管怎么说，梁庄主都是主家，对他们吴家三兄弟还有族人那是有活命之恩，老大吴土这样做，实在有些“忘恩负义”。 这个事情要是一公开，他们兄弟三人还怎么好意思还呆在梁家庄？ 吴金这些天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想着实在呆不下去那就申请参加梁家商队到外头为梁家庄打拼去。 吴金没想到翠姐就看出他的异样，心道还是翠姐知他。 吴金来凉棚这里，原本就打算问翠姐的意思。 可是，这很难说出口，一来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彻底定下来，二来吴金也不善言辞。终于，吴金鼓足勇气，嘴唇动了动，远处槐树林却奔出一人一骑来。 吴金想说的话一下就咽了下去。 他认识来人，那是梁家庄新成立侦缉司的人，来往传递都是要紧的事情，看他打马狂奔的架势，肯定是出了大事。 日头还没有过午，侦缉司的老大——小芸还在学堂里规规矩矩地听老师讲。 梁家庄内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侦缉司的实际负责人是小芸，因此，在众人眼里，小芸就是梁杨氏老夫人的。她的聪明伶俐，勤学努力，是梁家庄许多人口中念叨的学习榜样。 小芸听得很认真，因为她曾经听梁山讲过“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典故。 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典故实则出自五代十国末期，梁山自然杜撰了以前某个国家某个秀才说的这句话。 梁山说这个典故的意思是鼓励小芸好好学习。 小芸记下了。 事实上，梁山对小芸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下了。 前些天，小芸跟嫂子陈四娘聊天的时候，嫂子陈四娘旁敲侧击了那么一句：咱们家的小芸，长大后要嫁给怎样的郎君啊？ 小芸听到这话就说要一辈子守着嫂子。小芸过去也是这么说的，嫂子一般也就是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一次，嫂子却说道，如果照着相公的样子找了…… 小芸就知道，自己隐藏的那些小心思，都被嫂子看去了。小芸羞意满脸，连忙摇头。其实，她也想好好跟嫂子说一说，但是少女怀春的心思，又怎么说得出口？ 小芸只盼自己快些长大，能帮到山伯哥哥，然后再想其它。 至于两个人年龄上的差距，小芸从来没认为是个问题。后世尚且有大叔爱萝莉，更不用说这个时代，世家高门十二三岁小妾那可是蔚然成风。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老先生正色诵道。 学堂里的学生认真地跟着读。 这时，窗外响起布谷鸟的叫声，紧一阵缓一阵。小芸脸色一变，趁老先生转身之际，偷偷地溜出了学堂。 小芸是第一次这样干，怕老先生发现，但是外头发出的是最高警报，她也就顾不得了。 跑出学堂小芸就后悔，哥哥说过做大事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色”的。小芸暗暗气恼，但是出了学堂，只得撩起衣裙快步奔向主宅。 午时一过，梁家庄的人就看到庄内气氛有些不对，明岗暗哨都加派了不少人手，槐树林外更是比平时多了五倍的巡逻兵士。 夜幕降临，田间劳作的农夫陆续回来，一支梁家商队也回来了，庄户之间开始传一个消息，说荆州的那个女人要有大动作了。 那个女人自然是江上燕，巴东王的王妃，荆襄两地的实际主子。 巴东王据说一直病重。 从来没听说过人病重可以持续一年时间的，但是在荆襄两地，没人敢质疑这点。 晚上掌灯的时候，消息已经确定了，王妃江上燕不日将举行水路两师的誓师大会，据说要列举当今宋国皇上刘明德的种种倒行逆施的恶举，然后宣布讨伐。 梁家庄主宅的灯一直亮着，正房陈四娘、瑛姑、小芸以及梁家庄一干骨干分宾主落座紧急召开议事。 用时一个时辰，各项事务都议定，各人也就散去，房间就只剩下陈四娘、瑛姑还有小芸。 “二姐，实在不行，我就叫九尾岭的弟兄过来。”瑛姑说道。 荆襄两地纷乱骤起，瑛姑的想法很简单，梁家庄是相公的家，也是她的家，天王老子来也要打回去。 陈四娘点了点头，道：“可以，但是不要太多，也不要主动攻击，真的一旦强敌压境，那么我们就在槐树林方向，小牛山方向等进出路口布置下一些迷阵就好了，相公可有交代，龙有龙路，蛇有蛇路，最好不要交集，对你们修行也是不利。” 小芸说道：“两位jiejie放心，有了迷阵，在加上庄外的巨石阵，相信即便是千军万马来了也没有办法，再加上庄内的爆炎弩各个角落都配齐，所需物资足够两三年，正像哥哥说的那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姑嫂三人议定，也就各自散去。 陈四娘回到房间，三儿已经右侧着手枕着头熟睡。 陈四娘不放心，反复思量各个环节。 无论多大的兵灾，梁家庄自保是没有问题，只是纷乱一起，如果有大规模的难民，这可能就是问题，陈四娘想着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抓紧调配物资。 想着想着，陈四娘想到梁家庄大小事务最后却是她们三个女人来拿主意，心里头不禁就有些怨言。 小牛山山腰，番薯地里，梁魁盘腿坐在窝棚里面打坐。 他已经彻底转化人身，因此修士打坐修炼的那一套他也适合。 有了一点灵，梁魁开了智，现在他还需要有一些“心”，有了“心”，他就真正意义变成人了。 由傀儡变成真正的人，是傀儡门上下一直以来的梦想。 傀儡门灭了之后，这梦想最后就落到梁魁身上。 梁魁知道，他现在这种状态是最接近梦想的状态。如果他完成不了，那么傀儡门就彻底没戏了。 到梁家庄以来，梁魁隐隐有所得，看着梁家庄上下的忙碌，人们的喜怒哀乐，梁魁会有一点点感染。但是没有大用，梁魁还是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是冰冷的。 然而，八月十五那一夜之后，梁魁就感觉有些不一样，他的内心深处好像有一点点温度。也是那天晚上，梁魁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他居然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醒来之后，梁魁很兴奋，这是好兆头。可惜的是，梦中的那个人面貌模糊，梁魁看不清楚是谁。 十五虽过，月亮尚圆，月光清幽笼罩窝棚，盘腿打坐的梁魁忽然头垂下，睡着了。子时一过，梁魁的呼吸粗喘起来，足足半个时辰，梁魁忽然低吼一声，抬起头，双目放出寒光。在梦中，他居然变成那个人，那个把自己带出宝库的那个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