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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非人苦当日难 怎能平发指忿怒

    385:非人苦当日难怎能平发指忿怒(05)

    柳悦清微微一笑,却不插口说话,吴漫霞感慨稍许,这才说道:“听说我二弟前些日子出了次远门,后来又见公子拜访我处,询问小儿死因,是二弟他去寻仇家报仇了?”

    柳悦清颔首说道:“在下在淮阳凌府初遇吴惊云兄,从他口中略知吴家血案来龙去脉,惊云兄回来后不曾提及吗?”

    吴漫霞苦笑道:“在他眼里,我依然是个疯女人,他和我说这些话又有何用?可怜的二弟,他如今都不知此事只是个莫须有的骗局。”柳悦清神色一动,脱口说道:“难道说令郎……”吴漫霞说道:“小儿应没有死,当时死去的小孩另有其人。”柳悦清一拍大腿,叫道:“果然如此。”吴漫霞见他一脸恍然之色,忍不住诧异万分,惊讶地说道:“公子已知内情?难道是二弟他……”

    柳悦清摇头说道:“惊云兄此时依然被蒙在鼓里,只因在下所遇奇事诸多,前后思来,或许有不少和吴家血案有关,倘若令郎未死,那不少怪异之处就说得通了。”

    吴漫霞诧异之色更甚,突然摇头苦笑道:“我原以为能瞒天过海,想不到破绽已处处可见,唉,若是被那位帮主知道了,恐怕就大大不妙了。”

    柳悦清正欲开口,吴漫霞已是续道:“我知公子欲问之事,如今我要拜托公子,自然是言无不尽,不敢隐瞒。”她转头望着湖面凝思稍许,又道,“当年若非我应允此人要求,吴家恐怕早已满门被杀,无一幸免了。”

    柳悦清沉住气,缓缓点头说道:“月落乌啼帮主,此人手段非比寻常,在下信他能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

    吴漫霞说道:“十四年前,这人突然来到我家,当时外子正和我儿在院子里嬉戏,这人撞门而入,手指点了两下,他们父子俩人就一声不响摔倒在地,我当时以为他们命都没了,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半晌回不过神来。所幸那人并没有下杀手,外子和祺儿只是被……只是被……”柳悦清说道:“可是被点了xue道?”吴漫霞猛地连连点头,说道:“正是被点了xue道,武功一事我一窍不通,着实不明白这些手段。”

    她摇了摇头,续道:“我正发愣着,这人走到我的面前,就开口问我:‘你要不要你老公和儿子的命?’我没回过神,都不知他在开口问我,那人突然打了我一个耳光,又说了一遍,我这才回过神来,连连恳求他不要杀人,那人就说了,若要他们父子的性命,我从此以后必须得装疯卖傻,‘姑苏凤展’的事就不要管了。”说到这里,吴漫霞眼泪又流了下来,说道:“‘姑苏凤展’是我祖孙数代苦心经营的店铺,我视它犹如自己亲生子女,如今却要我……只是眼前这个人神通广大,我要救我的丈夫和祺儿,只能依他所言,那人见我答允,便就哈哈大笑,在外子和祺儿身上拍了几下,头也不回就走了。”

    柳悦清愕然问道:“这就走了?”

    吴漫霞说道:“几日过后,那一天二弟正巧吃坏了肚子,来到我家寻止泻药物,他刚到后面房里,便见一个男人破门而入,他一手提着一个男子,另一手抓着一个婴孩,冲到我的面前,我还来不及惊叫,已被那人点了xue道,他突然低声说道:‘从此时开始,你就是一个疯婆子了。’随即他把外子和祺儿又点了xue道,又说:‘你若不依,他们的性命可就难保了,这两人权当你丈夫和儿子的替死鬼吧。’我这才看清倒在地上的男子相貌,竟然和我丈夫一般模样,我还来不及吃惊,这人突然叽里咕噜又说了好些话,说我偷人什么的,我是又羞又怒,却无法开口说话,正愤怒不已时,这人竟然拿出一把锋利的钢刀,一刀斩在那个婴孩的脸上。”

    柳悦清听到这里,几乎也要失声惊叫,吴漫霞突然捂住嘴,眼中露出恐惧之色,过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说道:“我一见这个场面,顿时就昏了过去,等醒转过来后,已不知我丈夫和祺儿的去向,定是被那人劫持过去,这些人以他们父子要挟,我不得不装成疯子,‘姑苏凤展’的担子就落到了二弟的肩上。”

    柳悦清问道:“之后是否还生出其他怪事?”

    吴漫霞摇头说道:“我装疯卖傻之后,几乎足不离户,整日躲在家里不敢见人,二弟他们心忧我出去生事或是走散,我自己却是心头雪亮,装疯和真疯全然不一样,时间长了,多多少少总会露出破绽,所以我也就不抛头露面,这些年来身旁倒是风平浪静,只是没有外子和祺儿的消息,时常令我郁郁寡欢,失魂落魄。”

    柳悦清皱起眉头,手掌不断拍打着窗檐,喃喃说道:“仅仅让吴家大夫人装成疯子,月落乌啼帮主怎会有这无聊行径,定是另有诡计,却该如何看破呢?”他思前想后,却还是茫然不知所措,不由得叹息一声。

    吴漫霞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我打理‘姑苏凤展’时,吴家店铺虽在平江府内稍有名气,不过还是屈居‘七彩居’之下,但自那日变故之后,我就把店铺转交给了二弟,‘姑苏凤展’生意自那时猛然好了数倍,而‘七彩居’却是一落千丈,门庭冷落,最近数年更是举步维艰,令我好生不解。”

    柳悦清失声叫道:“我曾听吴惊云兄提起过此事,原来两家易位是在大夫人装疯之后,果然有些蹊跷。”

    吴漫霞说道:“我也只是有些疑神疑鬼,按常理两家织锦几乎不分轩轾,二弟他再神通广大,也无法让所有人都来吴家店铺,做生意的有时也需运势,或许这几年‘七彩居’运势大衰,这才事事不顺,并非另有玄机。”

    柳悦清微笑说道:“吴大夫人也深信这种玄学之道?”

    吴漫霞难得微微一笑,说道:“当年‘七彩居’如日中天,关氏又被誉为百年来罕见的织锦天才,九岁时亲手编出了震惊姑苏城的‘百花朝凤锦’,当时可谓名声无二,令我又惊又佩,只可怜天妒英才,她十岁定的亲,十一岁时突然身体大坏,常常卧病不起,真是可惜了。”

    柳悦清颔首说道:“此时我曾听惊云兄提起过,因在下鲁莽,南宫兄妹如今背井离乡,在下也是深感不安。”

    吴漫霞笑了笑,说道:“在关氏生病后两年左右,‘七彩居’便开始由盛转衰了,当时她的未婚夫接受不了她身体日益恶化,竟于某一日断然离去,虽然没说悔婚一事,只是后来再没见到此人在‘七彩居’现身,这桩婚事怕是就这么黄了,关氏原本就体弱,经此打击,更是雪上加霜,不久后病症愈发恶化,变成了肺痨绝症。”

    柳悦清叹道:“世间有重情重义者,却也有不少寡情薄幸之辈,南宫姑娘也太可怜了。”他突然有些后悔,当日若是买下那副“百花朝凤锦”,这件稀世珍品也不会毁于一旦,令人扼腕了。

    他心中苦笑一声,突然一愣,讶然说道:“吴大夫人为何要与我说‘七彩居’的琐事?”

    吴漫霞轻轻一叹,说道:“我是感叹世事无常,关氏是个奇才,亦是‘姑苏凤展’最大的对手,有她坐镇七彩居,‘姑苏凤展’往后数十年更是难以出头,正因如此,当我听见她生了重症后,不由来的暗暗高兴,心想‘姑苏凤展’终能翻身了。”说到这里,她脸上泛起苦涩的笑容,说道:“却没料人心地不好,迟早会遭受报应,区区一年没到,夫离子散,装疯卖傻,种种不幸都落到了我吴漫霞的头上,时常想来,我处处不如意之事更甚于关氏,倘若得了绝症,死了倒也罢了,或许痛苦更少些。”

    柳悦清安慰她说道:“吴大夫人不必自怨自艾,如今既然得知此事是月落乌啼帮主谋划,在下定然不会让他继续作恶,在下愿助吴大夫人一臂之力,令你们夫妻团聚、母子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