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乔通天
这不禁让罗云想起了仅剩的那一颗聚气丹,探手摸了摸存放丹药的水火袋,苦笑摇头。【】 这仅剩的一颗聚气丹他实在是舍不得吃了,而且此时身处静室,在周长泰眼下也多有不便。略作盘算之后,便收起了冒进的想法,老老实实的修炼起了第二层无名口诀。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又或者是错觉,自从修炼第三层口诀受挫之后,他忽然发现第二层口诀的运转变得前所未有的轻快起来,颇有一种举重若轻得心应手的感觉。 罗云当下是欣喜不已,待腹中不适之感尽去便收停功法,稍事休息。 此时已到了晚饭时间,在一位师兄的招呼下,罗云便起身走出静室,两人一先一后走向伙房。 …… 次日,午后时分。 一辆双马并辔的红色马车缓缓驶进白家内门,车夫挥鞭策马,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处名为“天河居”的宽阔院门前,也不稍作停顿便打马径直而入。 这驾车之人身着黑色劲装,黑须络腮面相粗豪,赫然便是“吞云蟒”乔七! 马车驶入“天河居”,还未停稳便有数名弟子迎了上来,为首之人正是古天河的得意弟子莫云川。 这几人来到车厢前垂首肃立,面色恭谨,神情庄重之极。莫云川也全然不复平日的冷傲神色,面色十分凝重,眉宇之间隐隐流露出一种甚至在面对古天河之时,都很难看到的崇敬的神情。 红帘遮盖的车厢内忽地传出一记尖细的轻咳之声,乔七闻声翻身下马,快步来到车厢之前。 莫云川下意识的眉眼微张,似乎想抢先目睹那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神秘面孔,不过身形却丝毫未变,仍是那般垂首抱拳,姿态恭谨之极。 车厢的帘子被乔七缓缓拉开,但内里的光线却是十分幽暗,便是在这日正中天的午后时分,外间强烈的光线似乎也难以透入分毫。 可能是因为垂首举目的姿势太过别扭,莫云川此时眉眼微抽,不禁轻眨双目,片刻后却瞳孔微凝,面上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惊异之色。 只见幽暗的车厢内,一只血色全无的细长手掌一探而出,缓缓把住车厢帘门的边框,紧接着,又是一只血色全无的细长手掌缓缓探出。 莫云川下意识的紧了紧身躯,微举的双目随之垂落下来,放缓呼吸,紧盯地面。 片刻之后,一个灰袍罩体的枯瘦男子自车厢内走出,落地之时竟无丝毫动静,就连薄靴踏地的声音都未曾传出分毫。站定之后,举目在庭院中扫过,清瘦苍白的面容之上同样是没有一丝血色。 乔七躬身抱拳,低眉不语。 那人鼻息微嗅,忽地眉头微微一皱面露一丝厌恶之色,随即薄唇轻启,发出一记磨牙挫骨般的尖细话声。 “好浓重的血腥味儿。” 在场众人闻言一阵心悸,却又强忍痛苦不敢显露出任何不适之态。 乔七闻言暗自深吸口气,却什么异样的味道都未发现,不禁暗自轻叹。 此时,莫云川才稍稍抬首,恭敬开口道:“晚辈莫云川,恭迎乔长老驾临!” 这位被称作“乔长老”的灰袍青年微微点头,却看都不看莫云川一眼,淡然道:“古天河呢?” 莫云川吞了吞干涩的嗓子,拱手道:“家师早已恭候多时,只因近日遭逢不幸,正在静室独坐,还请乔长老移驾后院!”说罢摆手作请。 “嗯。”乔长老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当先举步而行。 莫云川紧随其后,转身之时不由自主的向车厢投去好奇的目光,片刻后心头一怔,只见车厢内一片红色,光亮如常,华贵内饰清晰可见,先前的幽暗景象全无踪影。 莫云川收起心头的疑惑,紧随在乔长老身后,向后院走去。 来到一间紧闭的厢房之前,莫云川拱手轻咳一声:“师父,乔长老已大驾亲临到此。” 房门应声而开,古天河神色疲倦,但面容之上那刻骨的恨意仍是清晰可见。很显然,新近的丧子之痛对他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古天河未能出门远迎,还望乔长老见谅!”古天河拱手致意。 乔长老微微点头,不待古天河作请便举步进入静室,在一把朱漆红木椅上坐了下来。 古天河向着莫云川挥手,道:“你们暂且退下,无关人等不得进入后院。” “弟子遵命!”莫云川恭声应诺,率领众人快步离去。 古天河返身关上房门,在一块蒲团上盘膝而坐。片刻后眉眼一松,面现悲痛至极的神色,双手缓缓举起,止不住的颤抖着,轻轻抚摸着横躺在地的陶虎的脸庞。 乔长老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静静观望,并不作声。 许久之后,古天河收回双手拭掉眼角的浊泪,哑声开口,直入正题:“劣子伤在前胸,创口焦黑,似乎不是一般兵刃所伤,以我数十年的见闻和阅历,也从未见过这等情形。” 乔长老双眉微挑,并未如何动作,却见其身形一闪,连带着那把朱漆红椅转瞬间出现在陶虎身前。 乔长老仍旧端坐在红椅之上似乎从未起身,此时右手前探,轻轻翻开陶虎胸前的衣袍,垂目下望。 “咦?”一丝讶异的声音随之而起,乔长老面容之上难得的出现了些许变化。 他双手齐出,将陶虎胸前的衣袍拉开凝神察看片刻,又用苍白的右手轻轻抚摸着焦黑的创口。片刻后面带一丝疑惑之色,淡淡道:“竟然是被法器所伤!” “什么?”古天河双目暴睁,面色阴晴不定,大感震惊,“竟然真是法器?” 片刻的震惊过后,古天河又换上一脸的懊恼之色,疑惑道:“那小子竟然能够使用法器?不对!他的法器是哪里来的?他若是能使用法器,为何还在白家内门胡混……” “不对!不对……” 古天河思绪翻滚,目光闪烁,刹那间无数的疑问在其心头掠过,仇恨、懊悔、畏惧、疑惑等诸多神情在其脸上一一浮现。 乔长老闭目凝神,手抚陶虎前胸口唇微动念念有词,似乎在施展某种秘术。 片刻之后,再次睁开双目仔细的检查着陶虎的伤口,似乎又有所发现,淡淡说道:“这道伤口虽是法器所伤,但施法者修为浅薄,似乎还不入流。据此推测,就连初级境界都未曾达到。甚至于……” “如何?”古天河双目圆睁,急切追问。 “甚至于,这一击并不足以致命,至少,不足以将令郎当场击杀。” 古天河眉头紧皱,大感疑惑不解。不过,当他想起吴心和康大海的亲口描述之后,脑海中便疑虑尽消,认定了罗云便是杀死陶虎的真正凶手。 “就算如此,劣子也是因此丧命,这几日我寝食难安,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乔长老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身形一闪,连带着身上坐椅又退回到刚才的位置。 “你请我来此,该不会只是让我检查伤口这么简单吧?” 古天河双目微缩,重重点头,沉声道:“不错!那杀人凶手有其师父周长泰袒护,我欲报仇又有大长老从中作梗,以我一人之力恐怕难以报此大仇。” “如此说来,是要我为你当开路先锋喽?” 古天河面色一肃,恭声道:“不敢!只是劳烦乔长老为我压阵,关键时刻助我成事即可!” 乔长老眉梢一挑,道:“嗯,要不要将那几个与你作对的长老一并除去,也好一了百了,省得麻烦?” 古天河忽地凝神不语,面现挣扎之色,沉思片刻后长叹一声,摇头道:“此事尚需从长计议,若cao之过急恐怕会事与愿违。” 乔长老缓缓起身:“也好,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 古天河起身拱手,道:“我已在西院之中备好厢房,还请乔长老在此屈身数日,事成之后古某必有重谢!” 乔长老摆摆手道:“无妨,既然来了便不差这几日的功夫。”说罢便闭口不言。 古天河抢前一步将房门打开,拱手作请,目送乔长老向西院走去。 …… 白日里有周长泰在旁督促,罗云只能强忍着冰寒之气的反噬之力修行不辍,到了夜间无人之时,才悄悄运转无名口诀缓解体内的不适之感。 经过这几天的痛苦折磨,罗云惊喜的发现,黑衣女子种在其丹田中的阴煞之气似乎正在缓缓变小,这种变化虽然不甚明显,但他还是能清晰的察觉到。 非但如此,就连修炼《元极经》时那种痛苦的反应也开始有所减弱,不过,却仍是令他难以适应,每每痛苦不堪,但迫于周长泰的督促,却也不得不忍着痛苦强行修炼。 这天夜里,罗云正将无名口诀运转如飞,周身经脉尽被那股奇异的暖流所冲刷着,大感畅快至极。 静室内烛火微明,静室之外的院子里却是光线昏暗。 夜空深邃无月,只有几颗暗淡的星星挂在天上,远近一片寂静。 夜风吹来,轻轻拂过静室的窗棂,这一切并无丝毫声息,然而罗云所感却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