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白马非马 （下）
“伏念先生可真会说话。”公孙玲珑不知道是真没有听出伏念话里的意思，还是真的以为伏念是在夸奖她，在听完伏念的形容之后，立即用面具挡住脸，娇羞的说道。 “这位是张三先生吧，真是风流倜傥，不过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人家多不好意思。”随后公孙玲珑又把目光转移到张良的身上，话说齐鲁三杰虽然都长的不错，但还是张良最帅。 一身儒装的张良，把自身的气质全都展现出来了。 “啊，抱歉了。”张良此时当然不会解释，自己之所以盯着公孙玲珑看，完全是被惊呆了吗。 “嗯，哼。”李斯这个时候终于把仰头看天的脑袋转了过来，名家主动靠向大秦，加上名家在诸子百家中虽然名气不怎么样，但还是有些名气的，加上名家的历史上曾经和儒家的孔子进行过辩论。 孔子当年和楚王说的那句，“人失之，人得之。”和“楚人失之，楚人得之。”被公孙龙用在了白马非马上，气的孔子差点亲自动手拍死公孙龙。 加上公孙玲珑的天才之名，在稷下学宫也是大名鼎鼎，所以李斯就把她也带来了。 名家的言论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不过用来对付儒家的弟子，到是正好。 虽然李斯开始也震惊于公孙玲珑女子的身份，不过这个时代男女歧视远没有后世儒家独尊时期严重，但是李斯远没有想到，公孙玲珑的真面目竟然是这个样子。 幸好李斯也是久经阵仗的人了，在仰头望天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同样此时伏念等齐鲁三杰，楚南公，星魂也调整好了心情，之前都是因为突然见到公孙玲珑的真面目，太震惊了。 只有远处的盗跖和庖丁，拼命的捂着嘴，在那里无声的笑着，看他们的样子，如果不是要隐藏的话，恐怕会疯狂大笑。 李斯在咳嗽了几声之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同样一边的站岗的秦军，也回神了，回过神的秦兵，立即捡起地上的长戈，然后面部严肃的站在一边。 幸亏所有的秦兵都是带着黑色的面甲，看不清他们的神情，不然公孙玲珑肯定会发飙的。 一边大秦的将领，看着手下的失态，并没有想追究的想法，如果是换在其他时候，大秦的士兵如此失态，肯定是死罪。 不过现在吗，不要说下面的士兵了，就是他这个大秦的将军，刚才也差点失态。 “这位是帝国的两大护国法师之一的星魂大人。”随着李斯的介绍，星魂走上前行了个礼之后，就退在一边了。 “阴阳家的人。”伏念虽然此时面色有些凝重，但还是给星魂回了个礼，星魂的实力，让伏念有些忌惮。 而且阴阳家和儒家虽然没到势若水火好的地步，但是关系并不是太好，说起来，儒家好像和诸子百家中没有一家关系好的，就算是道家，从晓梦对待伏念的态度，就可以知道了儒道的关系也不太好。 乖乖，这样的形势下，儒家还是一直占据诸子百家第二的地位，儒家的底蕴到底有多深啊。 夜无忌不由的想起了在墨家隐秘之地看到的东西，只能说儒家不愧是儒家。 “阴阳家的人，真是可恶，巨子就是死在他们的大司命的手上的，一定要报这个仇。“盗跖在一边盯着星魂，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可不要乱来啊。”庖丁急忙拦住他，“这个星魂在阴阳家的地位比大司命，少司命还高，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堪比巨子大人。”这个巨子指的是燕丹。 “你没开玩笑吧，就这个小毛孩，会那么厉害。”星魂的外貌只不过相当于十四五岁的少年，难怪盗跖不相信星魂会这么厉害。 星魂的外表确实很忽悠人，任谁第一见到，除了心中有数的，肯定都不会相信这个少年这么厉害。 “声音小一点，别被他们发现了。”庖丁听到盗跖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些之后，立即竖起手指，提醒着盗跖。 “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不会发现吧。”盗跖不确定的说道。 “不只是星魂，伏念他们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总之多小心肯定是没错的。”庖丁低声说道。 “啊，儒家不都是一群书呆子吗，听你的意思，他们好像都很厉害。”盗跖愣了下。 “什么一群书呆子，儒家可是文武双休，天明和少羽隐藏在儒家弟子里面，对于此刻的桑海城来说，是再好不过了。”庖丁没好气的说道。 “丁胖子，看来这些年，你没在这里白待吗，竟然知道那么事情了。”盗跖露出一副满意的笑容。 “这位是昔年楚地第一贤者的楚南公。”之所以李斯的介绍是昔年，是因为楚国已经亡了。 “这就是楚南公吗，真没有想到李斯竟然把他也请了过来。”颜路一边跟着两位师兄弟行礼，一边暗暗打量着楚南公。 “没想到这传说中的人物，竟然是这个样子。”与颜路同样心思的张良，对于楚南公也上了心思。 “本来只是想回小圣贤庄一看，没想到齐鲁三杰都在，实在是太好了，这下可以好好叙叙旧了。”李斯介绍完了之后 “正好可以一网打尽了。”公孙玲珑在一边笑着说道。 冷场，瞬间冷场，公孙玲珑的话，让本来还算热情的场面，立即尴尬起来。 “哈哈哈哈”李斯立即朗声大笑，“公输先生不愧是名流风范，说笑了说笑了。” “既然客人已经到齐，那么请大厅相见吧。”伏念做着一个请的手势。 “今天李斯只是以私人的身份回来，你是主，请右行，我是客，左行。”李斯推辞了伏念让他走在前面的想法。 “没想到李大人，这么多年，还记得儒家的规矩啊，请。”既然李斯如此客气，伏念也没有在推脱，两人一左一右走向小圣贤庄。 “侧门走小人，君子走大门，大门一道迎贵客，二道迎大夫，三道迎君王，这儒家的臭规矩可真多啊。”公孙玲珑走在最后面，看着两边摆出来的迎宾队，不由的带着些嘲笑的口吻如此说道。 伏念，颜路，张良三人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肯定不是和公孙玲珑辩论的时刻，如果真要辩论的话，恐怕就上了公孙玲珑的当了。 “哼。”公孙玲珑看到没有人理他，不由的冷哼了一声，随后也就不在多说什么。 “李大人请。”李斯站在小圣贤庄的门口，看着里面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一切，不由的愣住了，时隔二十年，他终于再一次回到了小圣贤庄，这一刻李斯心中百感交集，幸好这么多年，李斯已经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的本事。 在得到伏念的提醒之后，李斯立即反应过来了。 “我去看看。”盗跖看到李斯等人已经进入了小圣贤庄，随后小圣贤庄大门关闭，大批的秦军守在周围，立即就想进去看看。 “你给我停下。”可惜盗跖还没有行动，就被一边的庖丁给拉住了，“小跖你想干什么，儒家内部高手如云，再加上阴阳家的星魂，还有这大量的秦军，你是找死不成。” “我知道了。”盗跖口头上如此说着，在庖丁放松了警惕之后，盗跖立即身影一动，消失不见了。 “这个家伙。”庖丁看到盗跖消失，就知道不好，可是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他只好回去通知高渐离他们了。 “儒家的理念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点皇帝陛下很欣赏，在听到李斯要来桑海城的时候，特意让李斯慰问一下儒家。”待进入小圣贤庄那豪华的大厅，分宾主做好之后，立即开门见山的说道。 李斯和伏念同时坐在主位，右边坐着的是颜路和张良，而左边依次是楚南公，星魂，公孙玲珑。 “皇帝陛下过奖了。”伏念微微点头道，这要是在后世，就凭李斯带的这句话，算是皇帝的口谕了，伏念等人就得准备大礼，然后跪拜收下这句话。 可是这个时代，伏念仅仅只是神情上表示尊敬就可以了，不得不说，儒家的臭规矩，就像公孙玲珑说的，真多，多的把他们自己都绕进去了。 “小圣贤庄不过是惠人向善，尽读书人的本分而已。”伏念接着说道，此刻只有伏念和李斯开口说话，其他的人包括星魂都老老实实的坐在座位上，专心的品茶。 “读书人。”李斯缓缓说出这三个字，沉默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以儒家在诸子百家的地位名望，还有此时小圣贤庄的气派，岂是一个读书人三个字而已。” 小圣贤庄有多气派，别的不说，光是占地，就想当与一个小城了，加上其内的亭台楼阁，水榭，风景等等，一般小诸侯的王宫，都比不上小圣贤庄。 “李大人过奖了。”伏念平静的回答道。 “哼。”星魂轻轻的喝了一口茶，掩盖了他嘴角的冷笑。 “李斯此次前来，其实只是想拜访一下故人。”场中的气氛凝重了片刻之后，李斯立即改变了话题。 “李大人是想拜访荀师叔。”伏念道。 “不错，荀卿曾经是李斯的授业恩师，对李斯有传道授业解惑之恩，这些年李斯一直想拜访他老人家，感谢他当年的教诲，可惜一直没有空闲，直到今日才来，希望能了次心愿。”李斯道。 “李大人客气了，请。”伏念说着就站起来，带着李斯来到了小圣贤庄的后山深处，这里是一片清净的竹林，风景十分优美，而荀子就住在竹林的深处一所竹屋内。 “师祖正在闭关，潜心研究先贤典籍，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关，请各位先回吧。”在一个被竹林环绕的清雅竹屋院落外，一个小童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对伏念说道。 “不见吗。”李斯低声嘀咕了一下，随后立即开口说道，“请禀报荀卿，就说他当年的弟子李斯来此看他。” 小童子立即转身回去，很快就又回来了。 “师祖回话说，不记得有个弟子叫李斯的，师祖说他只有一个弟子，叫韩非，已经不在人世了。”小童子的话，让整片竹林都产生了一股肃杀之气。 “嗯。”星魂冷笑一声，背在身后的手指，正在轻轻的抖动，只要李斯一句话，这里就将化作血腥的战场了。 李斯此时的脸色非常的难看，摆在胸前的手臂，在不断的颤抖，这么多年，已经很少有人给他这样的难看了，就算是嬴政对待他的态度，也没有如此不屑。 可以说李斯是满怀感激之情来到小圣贤庄的，当年若非荀子，李斯也不会有机会来到小圣贤庄内学习。 如果荀子能够对待李斯好一点，别的不说，说从来没有李斯这个弟子，实在太过分了，李斯的出生来历，很多人都知道，这样的事情，让李斯这个身为大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丞相怎么受的了。 李斯在来到桑海城之前，就已经有了对付儒家的想法了，不过那只是对付儒家，儒家有八系，小圣贤庄不过只是一系而已，虽然是主系。 如果说李斯之前只是想要分化儒家的话，那么这一刻就有了毁灭儒家的想法了。 韩非这个一直压在李斯上面的人，被李斯借助大秦的力量干掉了，本来李斯认为自己赢了，可是在有些人看来，李斯根本从来没有赢过。 李斯的执念，除了发扬光**家之外，就是战胜韩非这个宿敌。 两人几乎是同时来到儒家，同时展现天赋，也几乎是同时放弃儒家之道，转修法家，更是同时离开小圣贤庄，走进天下。 可是从开始到最后，韩非一直压制着李斯，无论是样貌，才学，出生，李斯从来没有胜过韩非。 不过韩非的出生把韩非给害了，出生在七国最弱小的韩国，这也就表示韩非从一开始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只能选择韩国，而李斯不一样，所以他选择了最强的大秦，最终打败了韩非。 可惜荀子的一句话，让李斯这么多年的努力化为乌有，李斯为什么执念打败韩非，还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比韩非强，向谁证明，除了荀子，还能有谁。 同样是法家，韩非就算是死了，荀子都承认这个弟子，而李斯这个大秦皇帝陛下的第一任，却被逐出了师门，这实在是一种讽刺。 如果韩非是儒家的话，李斯被逐出师门也不会太过于在意，可既然同样是法家，却有这种区别待遇，李斯的心里肯定受不了。 “咳咳。”就在星魂要出手，颜路和张良也全神戒备的时候，楚南公重重咳嗽了几声。 “啊。”李斯终于被惊醒了，惊醒之后的李斯，立即开口道，“有劳了，多谢。”随着李斯的话，这个童子立即转身回去了。 “李大人，请见谅，我们这位师叔他。”伏念立即对李斯道歉道，荀子可以什么都不管，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是他这个儒家掌门，却不能这么随心所欲，李斯的身份，注定了不能被轻视。 “这个荀卿好大的胆子，连丞相大人的面子都不给。”公孙玲珑在一边火上浇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