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杀人

    林白此时反而不知道改如何是好，修行到现在虽然也有几十年，但还是第一次与人真正的斗法。【】此时长春道人无疑是十分虚弱，杀死他好像非常容易，但是对林白来说是非常艰难的，他不是卫道峰弟子，林白修行到现在连只鸡都没杀过，何况是杀人。林白看着长春道人发现他先前的凶戾已经荡然无存，脸色苍白，全身或者说是半身颤抖不已，脸上因为忍耐痛苦不停的抽动，看起来跟以前送到黄粱真人洞府救治的同门没什么两样。看着长春道人此时的样子，林白心中没由来的感到一阵负罪感。

    长春道人虚弱的道：“不需要为我的样子感到怜悯，在这涯海之域每天都重复着杀人与被杀，本道爷不过是一时不察，被你所伤，你要是聪明的话应该立刻杀死我，你不做防备就走到我身边，其实是非常危险的。”林白也不说话，只是想起当时师父在救治完一个同门之后说的话：“杀一个人方法真的是太多，救一个人的方法真是没有几种，杀人的人法门几个月甚至几天就能领悟，救人的法门为师修行数百年才学会区区几种，还不敢说精通。不过有时候杀人跟救人好像是天生就会的，有人杀人如草，有人杀只鸡都犹豫不决，不过一个人只要杀了第一个人就一定会杀第二个，所以我们灵药峰越来越忙，如果可能为师希望你不要给我灵药峰添麻烦，不要轻易杀一个人，如果非杀不可就一定要痛快。”林白看着长春道人正想犹豫是不是直接杀死他，看他痛苦的样子应该是想要解脱了。可是事到临头林白却宗门都下不了手。

    长春道人看着林白的样子，居然笑出来了，一口气散了再也忍不住剧痛，不住地呻吟。过来一会才平复过来，对着林白道：“你还没有杀过人吧，杀一个很简单，不要说你一个修士，就算那三岁孩童都能做到。但杀一个人却也是很难，尤其对于你这样的人，如果刚刚你祭出的符宝直接把道爷我杀了，对你反而简单，现在我身受重伤，躺在这里等死你反倒是不忍了，这就是你的弱小之处。”

    每说一句话好像要费很大的精力，长春道人等了很久才接着道：“你这是幼稚，刚才我要杀你，现在你杀我本来就是应当，偏偏你心中不忍，我看你估计在心里总是认为自己是名门正派，杀了人之后就变得跟邪魔外道没什么两样了。我就问你，恶人杀好人天经地义，好人如果不杀恶人，岂不是好人会被杀绝。想我这样的修士在这涯海之地多如牛毛，有时候杀人的时间比修炼的时间还长，你杀了我一个其实也救了很多人。”

    林白说道：“你为什么要杀人？”

    长春道人道：“为什么杀人？你不是看到了吗，当然是为了利益，为了修仙资源，修为越低就越争取不到资源，争取不到资源，修为就越难增长，连自己本身都会被修为高的修士看做一种资源，成为其他修者的垫脚石，所以只能去争，争夺有限的资源，有争斗肯定就会杀人。你修为不过练气，却身家不菲，估计宗门或者家族赐下的，虽然你不参与争斗，可这些资源肯定是你宗门或者家族争来的，所以你没有杀人，是因为有人替你杀人了。”

    “在这涯海之域，每天都有人被杀，你也不必有什么怜悯，还是好好关心下自己的处境吧，以你的修为，虽说有些符宝护身，但是这涯海之中做杀人夺宝之事的可不是只有筑基修为，什么金丹元婴，别看高高在上，只要收益足够大，一样是不管不顾的。”

    林白道：“莫非这涯海之域修士竟没有一个良善之辈？”

    长春道人道：“好人当然有，不过要么被我等恶人杀了，要么也跟着学坏了。其实我本没有道号，有一次一个道人，也就是长春道人流落到我这道上，我杀了他，临死前他居然说不恨我，说什么涯海修士最后的归宿不外乎就是被杀，反是希望我修为日进，有朝一日扬名涯海，也算是他不是死于无名小卒之手。当时觉得奇怪，但索性就用上他的名头。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虽然很不甘心，还是希望道友你在涯海闯出一番名头，不要轻易就被杀了。”

    长春道人好像一口气提不上来，又喘息里许久，最后竟是强提一口气道：“小子记住了，本道爷原名丘连，本是玄月大陆血炼门修者，后宗门被破，被人追杀流落到这涯海之域，道爷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白。”说完竟是双眼一闭就死生机断绝。

    林白见他生机消逝，整个人一下懵在原地：杀人了。心中一阵强烈的负罪感，不由得干呕起来。在林白的心中对杀人这件事情是极其排斥的，除了因为出身灵药峰以救人为主，更多的是近一段时间突遭巨变，师父与师兄师姐们的死去，躺在大殿等待治疗那几个月寂寥，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这些都让他感到死亡是一件极其悲痛的事情，一个人的死去并不代表着终结，其带来的悲痛是能够持续在亲近之人心中发酵。每每看到师父救人无果的叹息，对杀人者的诅咒，心中更是懊悔不已，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他面前消逝，而自己身为灵药峰弟子丝毫没有救治之意，在灵药峰大殿见到众多弟子有去无回，心中想的自然，苦参真人为救自己而死，自己现在却做下杀戮，林白此时担心自己是否由此开始对死亡渐渐适应，逐渐变成一个肆意杀戮者。

    在与长春道人或者说丘连对话的时间，林白心里一直仿佛有个声音：杀了他，杀了他，他要杀你，本就该死，何况你想要为师父报仇，迟早也要杀人。而又有另一个声音：你乃浩然宗灵药峰弟子，本是以救人为己任，怎么能够杀人，杀人是那些邪魔外道所为。而此时林白脑中只有一个声音：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林白在原地足足坐了三天，终于慢慢恢复清明，见到丘连尸首还摆在那里，海岛上本就虫豸多，尸首上竟有许多虫蚁啃食。林白对着长春道人尸首道：“人死怨消，终不该让你暴尸荒野。”说罢将尸首收拢，取了遗物，捏出一个裂地诀，将他埋葬了。

    林白取出一颗回气丹服下，就在原地打坐调息，恢复法力。大概一个时辰以后林白一身法力恢复的七七八八后继续勘察小岛环境。

    从长春道人口中得知此岛名为孤叶岛，林白感到孤叶岛上灵气比海上要浑厚几分，应该是有灵脉存在。林白祭起法剑飞到高空中，看到整个孤叶岛像一片巨大的枫叶飘在大海上，极目望去并没有见到其它岛屿，不过孤叶岛虽说是一个岛，但也是方圆数百里的一片。至于灵脉，林白本身并没有修习过寻灵之类的法术，一时并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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