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书阁 - 历史小说 - 曲尽星河在线阅读 - 二十九节 镇压国运

二十九节 镇压国运

    蜜蜂还在腹诽狄梧就是个见风转舵的小孩,狄阿田已踏足进来,冲她一笑,尖牙外露:“蜜蜂。躲你阿姑呢。”

    在蜜蜂的一个激灵中,她转过脸,冲谢夫人大言不惭:“老太太,妞给你带不少东西,你出门去看看。”走上前去,直逼老太太面庞,在老太太眼睛颤那么一下时,把眼睛上的翡翠片子取了下来,架在哭笑不得的老太太鼻梁上,笑嘻嘻地说:“这个很快就要流行了,让你先得了,有个好亲戚好吧”

    谢夫人气急败坏掐她一把,很快陷入惊奇,问:“咦。是清楚很多这片儿还真能让眼看清楚”

    谢小婉笑的前俯后仰,眉毛弯的像月牙,轻声说:“你不知道呀,娘,自打她阿哥给她说过我爹炼制过一筒千里镜,她就天天打磨翡翠片,千里镜没造出来,倒是帮老年人不再花眼,这个年轻人不能戴,也不知道她戴着一路咋走稳当的。”

    接着,谢小婉指了狄阿田给朱汶汶说:“这丫儿是阿鸟的meimei,一直这个样儿,跟谁都没大没小。”

    蜜蜂站在姥姥后面,正要挪位置躲狄阿田,却被一把揪在耳朵上拽了过去,只好咧嘴喊道:“阿姑。阿姑。我耳朵脆。”

    狄阿田“嘿嘿”一笑,说:“一物降一物哦,寻你阿爸去吧,美女欺负你阿爸,你阿爸欺负我,我就欺负他孩儿。”

    她扭过头盯着朱汶,阴阳怪气地嚷:“纹身猪吧你面儿太大了,姐儿蜜月还没度完,相公被人一把拽走了,自个也被一脚踢来做什么生意。妞可是女子哎,一天到晚还要去做什么生意”她嗅嗅自己衣裳,扑棱棱打个激灵:“惹一身铜臭的哎。”

    她见朱长捧着衣袖,直勾勾看着自己,弯过去低头看半晌,点了点说:“看什么看没见过钱么”

    说着,说着从哪儿摸出一锭金子,掷朱长面前了。

    朱长左右看了看,看狄阿田不断勾下巴示意他,弯腰就去捡,一捡,金锭往前一动,一捡,金锭往前一动。

    他大概短路了,迅速用两手去捉,刚捉在手里,就听满屋笑声,谢夫人在气急败坏地说:“长儿。你咋丢人现眼呢。”

    朱汶满面羞色,走过去狠狠地踩朱长一脚,但是狄阿田的出场太无法琢磨,她连恨都恨不上来,只是剜了朱长一眼,“唉”地一叹。

    蜜蜂“咯咯”笑着揭秘:“舅舅。钱被细绳牵着呢。”

    狄梧跑跟前找到细绳,捡起来给人看,却不抓重点,叫嚷说:“阿姑钱多,就是长绳。”

    朱长这才醒悟过来,一阵羞愤,猛地将金锭掷在地上。

    狄阿田不嘲笑,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朱阿汶。觉得你弟弟出丑么没有。你是生意人,这是生意人的规则你不懂么拿钱可以,得肯被人用绳牵着,你要愿意被牵着,主动提供让我觉得结实的绳儿,够干脆么。生意人嘛,这点觉悟都没有,觉得妞羞辱你,那就是你的丑呢。”

    朱汶汶的脸色顿时阴晴不定。

    狄阿田就把眼神放在她那儿,再勾勾,放到钱上,微笑着。

    谢小婉也是聪明人,有所明悟,连忙看向朱汶汶,却是开解说:“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古怪癫狂。jiejie别见怪。”

    朱汶汶摇了摇头,笑开了,挪了几步,将金锭抓上,往后又退回去,轻声说:“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钱在朱汶汶手里,绳头在狄阿田那儿,朱汶汶站在一侧,狄阿田站在老太太呆的高位儿,场面尤为怪异。

    狄阿田仰起头,不参杂感情地说:“在商言商,不关交情,要么你按规矩借贷,有所质押,要么我收购你的牧场,你抽成佣金,替我花钱。”她又说:“妞一直认为这世上有奇女子,以笼络为己所用为荣,我还是倾向于你来帮我你要知道,咱们做的事有风险,也许风险爆发,你将一无所有,更怕人头再押上面,可要是你投靠过来,自然有大木支撑,己身无碍,情形不对,解除雇佣,就可将你置身事外。”

    朱汶汶轻声说:“非不愿投身公主事业,已自涉险,上岸不及,自求以风险求厚利。”

    她们在这一刻的出尘,说不出是威武干云,却自有一股不弱须眉的气度。

    蜜蜂抬头看看阿姑,抬头看看阿姨,眼睛前突然现多出许多的小星星,她连忙溜到阿妈身边,抓住阿妈的手摆了两摆,问:“说的是什么哦。”

    谢小婉把眼睛眯了起来,小声说:“她们在说男人才能做的事儿。”

    经过短暂的沉默,狄阿田决定说:“好。借贷手续照章办理,因为这是你的主意,妞不敢贪心,利钱三厘,贸易再论。”

    她的意思是说,朱汶汶只能借贷花钱,花了钱发的战争财都是物质、人畜,转卖给三分堂或者东夏国,再按照贸易的价格协商。

    这一洗一漂,朱汶汶的获利都在里头。

    朱汶汶点了点头,脆声说:“三厘不过是火耗之数。可。只是贸易要公道,公主可让人准备文案,随后按签。”

    狄阿田哈哈大笑,扔了绳子说:“好了。事情谈完了。走。姐们喝酒去。阿嫂。你还不找个有山有水有景有琴的地方备桌酒菜么”

    她慵懒地伸了个拦腰,捏捏狄梧的鼻子说:“就知道与聪明人合作省事儿。”

    走下来,她左胳膊勾了谢小婉,右胳膊就去勾朱汶。

    朱汶好不自在,捧个元宝略一避,却还是没敢避开,只好任她勾肩。狄阿田倒是不白勾,轻声说:“有个事情你也可以做。你要知道这天下浑人不少,总有人做事不可理喻,我家那位长兄没有别的雅好,最近习惯收集破铜烂铁,他准备铸造十个大铁球或者大铁鼎藏于宫室,还准备存备一些铜铁锭子,你无论开矿也好,倒卖也好,可以敞开供应他”

    她看着朱汶,再次分辨说:“你别看我,这想法和妞没半毛关系。一天一个道士游说,讲到暴雍气运,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说,夏商周铸鼎,暴雍用金人镇压国运,孤觉着这一说玄之又玄,也不可等闲,你说孤建宫殿,孤现在还建不起,说为孤死后找xue,孤还年轻,要不收集个数万斤铜铁给你铸造个啥怪兽,镇压东夏国运行么道士被吓跑了,他却打算真干。”

    谢小婉知道此事,苦笑说:“真干。”

    朱汶汶大吃一惊,反问:“他真干这样劳民伤财的事儿能换来国运”

    狄阿田小声说:“金银不能当饭吃。三分堂设在中原,近几年贪腐日盛,朝廷设防,风险渐大,拿金银换铜铁,保存到东夏,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谢小婉说:“他不一定想过,也许觉得好玩吧。”

    狄阿田反驳说:“那可不一定,我二叔收铜铸钱,倒腾钱币,他是知道的,也许到那一天,他用收集的铜铸靖康币”她没有往下说,只是叹息道:“妞是猜不透这位阿哥,好在他今天就走了,咱们好好玩。”

    谢小婉还等着与狄阿鸟致气,“啊”了一声问:“已经要打仗了”

    狄阿田道:“嗯。听说拓跋氏一边往咱们这儿派使者,一边朝刘裕下手了。刘裕怕自己顶不住,分别向靖康和东夏求救。”

    谢小婉问:“他们不是说要与东夏结盟吗你阿哥不是说要迷惑他们吗他们却先下手了”

    朱汶汶分析说:“也许结盟,就是他用来麻痹咱们的”

    三个女人突然觉得天下风云变幻,不可捉摸,便一下全沉默了。

    走了好一阵,谢小婉又问:“阿田。你阿哥不是还要准备许多天么他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狄阿田说:“他赶去包兰新城坐镇。昨夜偷听他和我相公交谈,他认为拓跋氏仍是在试探,说拓跋氏其实不担心与朝廷的决战,大不了打不赢退回草原,他们唯独担心东夏截断他们的退路,所以又结盟又先出兵所以阿哥决定,借刘裕胆量,但不出兵支援他,要让拓跋氏彻底相信东夏不会乱他们的后方,这样他们先期的兵力分布就会压到中原去,而不是先想着拿出精锐王牌,击败东夏,无后顾之忧。”

    朱汶汶听得很仔细。

    她敢肯定,这消息事关战略布局,自己要是带回中原,适可而止地透露一点,立刻可以获取得军方的信任。

    透哪一些合适呢

    她陷入了沉思。